可以看的黄
提起邱礼涛,大多数观众会想到《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伊波拉病毒》以及“色情”“重口味”“烂片”这些刻板标签。但是如果持续关注他的片子,会发现他一直凭着喜欢不停地拍,反复磨练,各种类型片的技法都极其熟稔。再加上执着含蓄的自我表达,他的片子虽然都不完美,但是每一部都认真特别。
一路走来,类型片技法愈加纯熟的他,只有电影偶尔出现的几个画面,还会让观众记起《人肉叉烧包》的“恶趣味”。不过不管如何变,他总是低调、步履不停地拍片。
观众“嗨点”最难找,可他次次都踩准
说过无数遍的“尽皆过火,尽是癫狂”用在他身上,还是那么贴切。因为这次的《扫毒2》,他竟然让汽车撞进地铁站里,狂飙的两台汽车骑着扶梯冲到地下,极致的场面设计又一次让观众过足了瘾。
1:1置景,还原最真实的香港地铁中环站,上百人听候邱礼涛的调度,自有章法,游刃有余。一方面,这是整部影片最大的亮点,另一方面,也让人联想他的另一部警匪片《拆弹专家》。
让场景成为剧作元素,深刻参与到叙事进程中,《拆弹专家》把红磡隧道的设计几乎运用到了极致。姜武饰演的反派和刘德华饰演的警察几次交锋,都充分利用了隧道的封闭特性,小高潮的爆炸和最终章男主连同隧道一起被炸亡的大爆发,莫不如此。
虽然《扫毒2》在场景运用上,不如前作《拆弹专家》,但邱礼涛依托于场景的动作戏,从不是场面的堆砌。他坚持让动作场面深度地参与到叙事的进程和人物的塑造中。
此外,邱礼涛还擅于在标准的港产商业片框架中,把人物命运设置得干净利落,无论是《拆弹专家》中的章在山,还是《扫毒2》中的余顺天,是“人带事”还是“事推人”,邱礼涛一直分得很清。
这源于他长期的练习,用类型片去反复磨练自己的视听嗅觉。他曾长期从事摄影、剪辑工作,编剧、导演、制片等工种,只要是接触,他都会积累相关经验。
到最后,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多面手。以至于拍摄《泄密者》时,演员吴镇宇最为印象深刻的是“每一个镜头,导演都知道如何使用。”确实如此,在类型电影方面,邱礼涛有一套高效、可执行的方法论。
邱礼涛拍摄的电影擅长“以小博大”,他拍摄的电影即使不大卖,收回成本也从不是问题。
这种“不亏钱”的本领,早年,让他的作品在香港午夜场座无虚席,如今又给了他留守香港的资本。
一边高产,一边坚持“夹带私货”
邱礼涛从影三十多年,参与拍摄了100多部电影,是一位高产的电影人。他的偶像法斯宾德,37岁去世,却留下了41部导演作品。
他说自己跟偶像一样,“就是喜欢拍电影,恨不得天天都在片场”。
凭着喜爱,邱礼涛的电影涉及各种题材,包括黑帮、恐怖、三级、喜剧、爱情、动作……有时候很难想象,这个香港浸会大学电影专业科班出身的电影人,竟然如此百无禁忌。
在合拍片时代来临之前,邱礼涛的影片大部分是低成本的B级片,他善用各式奇观手段追求感官刺激,与黄秋生合作的《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伊波拉病毒》更是塑造了经典的变态杀人狂角色。
那一年香港的叉烧包无人问津,小姑娘上街碰到黄秋生都要吓得跑开。
香港cult片王的名头,从来不虚。
但即使是这种类型的影片,邱礼涛也从不忘“夹带私货”,他总是能在这些“过火”的人物中寄托自己的社会性思考。
《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到最后,何尝不是借着黄秋生之口,声讨“吃人肉的各位长官”,“肉……就是各位长官又吃又拿又不给钱的人肉叉烧包”。
此外,《伊波拉病毒》中小人物长期压抑后的扭曲变态,《的士判官》中的复仇杀手从未失去本性的善良,《黑白道》中卧底的身份困境、“是人是鬼”的自我质询……也无不传达出邱礼涛的个人思考。
仔细观察,游走于不同的电影类型,在包裹着各种或暴力、或情色、或血腥的皮相之下,邱礼涛镜头对准的主人公们,大都是在香港优胜劣汰的竞争法则中被碾压的底层个体。
《性工作者十日谈》通过喜剧片的方式包装,用片段式结构串联起余安安、朱茵扮演的妈妈桑,香港本土**,持单程证的大陆**、男妓、跨性别性工作者的故事,展现不同阶层香港性工作者的众生相。
《性工作者2:我不卖身我卖子宫》,讲述一个卖身吸毒女和一个为了留港权而“卖子宫”的内地女子,两人不同的命运。《雏妓》更是塑造一个卖身以换取教育资源的人物何玉玲,她既拯救不了别人,也无法逆转自己曾经“雏妓”的命运。
《雏妓》
借这些底层边缘人,邱礼涛不仅说出了他们扭曲又无奈的不公命运,更抒发了自己想让这些人重新找回尊严和应有权利的心声。
这种“夹带”思考,贯穿了邱礼涛的创作历程。
特立独行,他的“电影乌托邦”
身为岭南大学的文化研究哲学博士,邱礼涛在文集《一个电影导演的文化思考与实践》中,曾这样描述自己的独立电影,“使被压迫的族群,改善他们的生活”。
那是他的“电影乌托邦”。
一如他最爱的cult片,是一种“不乖乖”的片,一如他的人,也是特立独行的人。
虽然邱礼涛很谦虚,总是说“用心拍平易近人的电影就是了,不要重复自己拍过的东西,其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但他真的会拍很多人不会拍的电影,比如《等候董建华发落》。作为邱礼涛为数不多的严肃作品,这部电影通过女主角誉玲的内心挣扎以及梁忠勤议员与其他人物之间的语言交锋,来研判法律漏洞。
邱礼涛的特立独行,让他从来都为少数人说话,且对任何被许诺的安全保持怀疑。像《扫毒2》中余顺天说“警察和法律管不了的,我来管”,《失眠》中执拗遵循的因果报应,也都是他个人独立思考后的思想映射。
邱礼涛,心中总有质疑,总有独立精神。
一如他几十年如一日的飘逸长发,摇滚T恤配上瘦削的脸,笑起来不甚周正,像个乐队鼓手。事实上,除了爱电影,邱礼涛确实还爱摇滚,他的处女作《靓妹正传》,请来黄家驹演唱一首了《昔日舞曲》。此外,他还以担任《摇滚中国乐势力》剪辑的方式,见证了中国摇滚乐的巅峰。
他对摇滚乐的偏爱,可能更多的来自于对摇滚精神的推崇,于他个人而言是为了生存——“自由”和“抗争”的需求。
面对现而今的香港电影生态,邱礼涛的创作从未停歇,一直在路上,已是难得。正如我们看如今的香港电影那样,对像邱礼涛这样坚守的电影人,还是多看优点、多看态度,少些偏见和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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