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道上,乌江古盐道遗址
千里乌江,是贵州第一条大河,贵州的母亲河;贵州的经济发展、文化发达、社会文明都与乌江息息相关。
乌江是一条经贸交流、文化交流、社会交往的水上交通要道,也是一条军事活动的水上大道。从古代到现代,其流域发生过不少大小军事斗争。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秦、楚两国强大,先是楚国和巴国发生战争,楚灭巴,占据了巴国的属地。之后秦楚又发生战争,秦国再灭楚。古代乌江上发生的最大一次军事行动,是战国时期秦昭王二十七年(公元前280年),昭王遣将司马错领十万巴蜀大军,驾万艘大船,载米六百万斛,浩浩荡荡逆乌江而上,夺取了楚黔中地。这次军事行动,不仅是乌江历史上一次用兵人数、船只最多,航行路线最长的军事行动,也是乌江历史上最早、最大的一次大规模航运活动。
北宋末,以任则天为首领的乌江流城三十六洞、九十九寨各族人民举行起义,聚众十余万,持续十余年,最后以失败而告终。清代咸同年间,乌江流域反清农民起义(称号军),聚兵数十万,持续十余年,又以失败而告终。上世纪30年代,红军在整个乌江流域与国民党军展开了数年斗争,到处都留有红军的足迹。红军爱民、红军战斗英雄故事至今仍在民间传颂。
≤≤盐油古道≥≥
自古贵州不产盐,而盐又是民生的重要物资。食盐入黔主要靠几条江河运输,其中乌江是食盐入黔的重要航道,时代早,运量大。同时,贵州盛产油脂,它是经乌江航道输出的大宗物资中的主要物资。因此,人们习惯把运量大、年代久的这条以运输盐油为主的航道,称之为“乌江盐油古道。”
乌江盐油古道形成很早,先是单一的盐道,先后由巴、蜀盐场为起点,经乌江河口涪陵,进入乌江武隆、彭水、沿河,运至大型航船的终点码头思南。再经思南中转,改用小船或陆路,运销铜仁、石阡、镇远、黎平、思州等府。
油脂以思南为起点,经乌江水道输出,再经长江水道上下转运,上至重庆等处,下经长江沿线至沿海各地。这里同时还有两条陆路外运,一条是由思南陆运经铜仁入湖南,一条是由今思南经石阡、岑巩运入湖南。盐的运输线水陆两路长达千余公里,油的运输总的里程更长。
乌江盐油古道形成早到何时,具体综合形成的年代,因史料匮乏很难确定。应该是盐入乌江在前,油出乌江在后,逐渐形成,是由无到有,由少到多,由单一的盐经乌江运输,到盐油双向经乌江运输,逐渐扩大规模,不可能一蹴而就。
≤≤盐道≥≥
盐是人们每天不可缺的食物,和粮食一样重要。人们常称一些小场镇为盐米场,就是说场上货物缺乏,只有盐米。这说明了人们生活中,其他物资可少,盐米却不可少,人们对盐的需求和米一样重要。
贵州自古不产盐,所需食盐,需从外输入。盐入贵州有多条通道。云南盐由陆路入黔。蜀盐入黔,有仁岸、叙岸、綦岸、涪岸等四大口岸。盐经乌江航运古道入黔的时代最早,运量最大,销售数量最多,散售地域最广。
根据相关史籍记载及盐文化学者们的研究,盐业最早始于殷商。武王克殷后,封禀君领导的巴人族群为子国,称巴子国,从此巴国兴起。巴国位于川东(今渝境),及鄂西、湘、黔等地部分领地,巴国境内有巫山盐泉,鱼复(奉节)东岩碛坝盐泉,忠县渰井溪盐泉,胊忍(云阳)卤泉,开县温汤井盐泉,万县长滩盐泉,以及鄂西清江流域盐泉等。如此众多的盐泉,都产在巴子国境内,故称“巴盐”。
巴人煮巴盐,巴人也贩售巴盐,使巴国日益富裕强大起来,巴子国人过着不愁吃穿的富裕日子。巴国的富强,也招来了邻国的眼红。战国时楚国向巴国发动了战争,结果巴国失败,楚国灭了巴国,这场战争就是为夺取巴国盐场。所以说巴国的兴起和被灭亡,在很大程度上是缘于盐场。后来秦国又向楚国发起了战争,最终灭了楚国,其中也有争夺盐场的因素。盐在任何时候,价值都不会移位,因为人人天天都需要,所以成为历代发生战争的重要因素。
根据这段有关盐的历史,巴国紧靠乌江下游,丰富的巴盐经乌江运入今贵州腹地,说明了古代贵州最早是食用巴盐。今天人们称食盐为盐巴,盐巴与巴盐同一意思,指的是巴国产的盐。虽然巴国早没有了,巴盐也没有了,但因巴盐在历代人们心目中印象极深,早已习惯了这个称谓,所以仍然称盐巴,代代传承至今。
巴盐产地几易其主,那么又是何时衰退,何时终结,贵州又是何时起用川盐的呢?显然,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因为自然资源也是有限的,应是随着盐泉的发现、开发、兴盛,而后逐渐枯歇、衰退到终结,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所以难以确定其较准确的年代。
≤≤盐道的形成≥≥
随着靠近乌江流域的巴盐逐渐枯竭,难以满足乌江流域人口逐渐增多之需,贵州这一片地域逐渐转向食用川盐。四川井盐的出现也很早,约起于战国末期,约与蜀守李冰修建都江堰同步。其发展壮大,也经过了漫长时间。
经乌江运输入黔的主要是四川自贡井盐。
自贡盐业始于东汉,晋代初具规模,唐宋时期闻名全川,明代成为四川26个盐场之一。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人们对食盐的需求不断增多,到了清代川盐有了更大发展。
自贡盐,又称自流井盐,或称五通桥盐,统称蜀盐。自贡盐场紧依江边,起运方便,所以贵州用蜀盐之后,继续使用乌江这条水上古道运载入黔。
蜀盐经乌江入黔,也应是发展于盛唐时期,历经五代、宋、元、明、清,逐渐发展壮大,到清代发展到了高峰。清道光《思南府续志》记载:“盐自蜀五通桥盐井运涪入黔,两易以达思南分道散售。石阡、铜仁、镇远各府皆引地也。计岁销盐十数百万斤……”这一记载,清楚地说明了盐来自蜀五通桥,经长江转入乌江水道输入,年运销盐数百万斤,到达思南后再分别转运至今天的铜仁、石阡、镇远(黔东南州)销售。也就是乌江盐油古道的盐,从自贡五通桥水运直达思南后,还要陆路延伸至黔东南、铜仁等地。这是乌江盐油古道盐道的发生、发展史。
≤≤油道≥≥
油自古就是生活、军事不可缺的重要物资。
思南盛产油脂,资源丰富,是乌江流域油的生产中心,是乌江盐油古道油道的起点站。思南的油以桐油为主,有棬油、茶油、菜油等植物油类。特别是桐油用途更为广泛,既是民间照明主要油料,更是建筑房屋、制作家具、造船等最重要的原料。
思南油资源,始于采摘野生资源,逐渐转向人工栽培,经历了漫长的不断发展的过程。最早是古代人们发现了这些野生的、人们日常生活所需要的油脂资源,便大为利用,采摘加工,自给自足。但人们知道,野生资源毕竟有限,产量也不大,于是在利用野生资源的同时,开始了人工栽培,不仅资源有了保证,而且产量大增,随之从自给到有余,转向商品油脂发展。
尝到了甜头、收入逐渐增加的人们,开始进行大规模以桐为主的棬、茶等油脂资源栽培,将栽培发展油脂资源,扩大油脂产量,作为以好农耕活路以外致富的主要产业。所以思南民间有谚语云:“家有万根桐,世代不会穷。”又因思南自古栽培盛产棕片获益,又将油棕连起来称:“家有千根棕万根桐,世代儿孙不会穷。”以桐棕致富的佳话,至今仍在思南城乡传诵。至今各地亦有“桐子林”“桐子坡”“桐子园”等地名,这是思南先辈们辛勤栽培桐棕,发展致富的经验总结,也是思南自古是油脂生产基地的证明。
思南又是油脂加工的中心,境内加工油脂的各类大小油榨遍及乡村,种类繁多,有撞榨、千斤榨、天打地等。其中以撞榨为主,容量大,产量大。撞榨的制造,要精选直径一米以上的木质既硬又绵的大圆木为材,制榨要求很严,工艺精细,故造价很高。榨油,从烘烤、碾料、甄料、用稻草包装、上榨,直到使用撞杆加压,到出油,需多人分工配合操作。每座撞榨日加工油脂千余斤。千斤榨为最小,制作简单,造价低廉,但一天只能加工四五十斤。
明清时期,思南油脂原料生产有了更大发展,境内大型加工油坊遍及乡村,尤以塘头、板桥两地最多。原塘头镇上有两家大油号,板桥镇上一家大油号,出现了油脂原料供不应求的状况。那时,外商蜂拥而至,清代乾、嘉年间,陕西商人先后在塘头镇上开设了永顺源、王顺源、源恒顺、王安利、吴恒顺、聚茂源、会万利、张顺朝、郑玉顺、郑源源等十大油号,加上当地人经营的吴国顺、吴源顺两家,共十二家大油号。这些油号各有多座撞榨,既收集油脂原料加工,又大量收购乡村各类榨坊加工的各种成品油脂。
因塘头镇紧靠龙底江汇入乌江处,水陆交通方便,毗邻乡村很广,还可收购石阡、凤冈、余庆等邻县地处乌江沿岸乡村的油脂原料和成品油,再集中经乌江运销长江两岸,直至沿海各地。所以,清代的塘头古镇非常繁华。
板桥除镇上有杨廷芳经营的八间油榨坊外,乡村油榨也普遍,今水淹坝村曾有三家撞榨油坊,其他千斤榨、掰掰榨等小油坊到处可见。撞榨在思南延续至上世纪九十年代,才完全被机械逐步取替消失。在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中,发现思南境内乌江岸边,除县城大码头外,还有桶井和统口以油脂为主兼土特产等集运的两大码头,至今桶井寨内囤集油脂的油池遗址仍存。
思南油脂资源的发现、发展过程,既是其逐渐成为古代盛产油脂中心的过程,更是其成为乌江盐油古道油道的起点站的重要缘由。
≤≤盐油古道的形成≥≥
巴国之盐思南之油,盐入乌江在先,油出乌江在后,盐油运输由少至多,逐渐形成了乌江盐油古道。
盐经乌江少批量运输,起于东汉末于今思南置永宁县治初。盐油经乌江逆流运输,形成乌江盐油古道,应兴起于唐初。唐初在今思南以隋置涪川改置费州,并辖涪川、多田、扶阳、城乐四县。那时,费州古城已初具规模,随着人口的增加,以农耕为主的经济有了发展,人们便将目光投向了更广的自然资源。古代千家万户每晚必不可少的照明都靠油脂,特别是桐油。思南盛产油脂原料,满山遍野都是桐树、棬树油资源,人们除自给后多余出售,所以说乌江盐油古道始于唐初,发展于宋、元,兴盛于明、清。这一发展过程,都是随着乌江流城的人口、经济、文化的发展而发展,乌江盐油古道得以随着这一历史进程而发生、发展、兴盛……(汪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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