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小说软件哪个好,同人堂(21)
(网络下载 转载 作者长江的风)
坤叔是一个认真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爱情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怀疑爱情没有天长地久,所以他至今无法大胆敞开胸怀坦然接受我的爱。因为他太在乎我,所以他不想用虚假的承诺敷衍我。
是的,爱人与情人,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或许他认为,我们目前这种近似情人相处的方式其实便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们可以彼此满足,而不需要去承受那份未知结果的爱念需要承载的重负。
如果我与他换一个位置,如果我也曾经经历过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情感挫折,试问,我还敢轻易对一个人许下爱的承诺么?
但正是因为他这种尊重爱情的认真态度,反而使得我对他更是爱得痴迷,无法自拔。茫茫人海,万丈红尘,除了他代正坤,还有谁更值得我拥有?
时间,也许只有时间的证明,才能让他最终打消一切的顾虑,将我紧紧揽入他爱的怀抱中。
而刚才在沙滩上那场突然而至的暴风雨般的激情,又似乎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成功对我来说,也许又近了一步。
送完坤叔回到市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
本想赶去干爹家陪他,但又怕反而打扰了他休息,而且我还得回家换下被坤叔弄湿的内裤,于是便直接开车回到了家。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有些累有些困,闭上眼睛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的我,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过来。
拿起枕边的电话一看,不想却是干爹的号码。这么晚了他还打电话给我干啥?又猛然想起那两条开肠剖肚之后扔到我车盖上的那两条死鱼。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该不会又是唐彪的人去找干爹的麻烦了吧?
弹身坐起,急忙接通电话:“干爹!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
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干爹,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吗?”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明明是干爹他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怎么又会没有一丝的动静?该不会是他把电话放在床边,不小心压着了,拨出了我的电话吧?我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
“干爹!您说话呀!怎么没有声音……”
我在电话里大声的叫他,可电话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血!血!好多血……”
就在我准备下床穿衣赶去他家的时候,电话里终于响起了干爹微弱颤抖的声音。
“血?什么血?”我咚咚心跳,大声的问:“干爹,您是不是又喝多了酒,不小心摔着了?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
“儿子,干爹没……没喝酒呢……干爹说了要听儿……儿子的话!”电话里,干爹的声音很轻,他说他没有喝酒,却又结巴着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还说没有喝酒,听您说话都不利落了呢,干爹,你醉得要紧吗,要不要我马上赶过去看您?”
“血!血……儿子,干爹看到好多好多的血……”他似乎是并没有听清我的问话,而只顾自言自语个不停。不像是喝多了说醉话,更像是受到某种极度惊吓之后的恐惧语气。
“干爹,什么血呀?是您自己摔伤了出血了吗?”我已经确定他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一边在电话里试探情况,一边慌乱的往身上套着衣裤。
“儿子,干爹家里有两只没……没有脑袋的鸡……血,好多的血……”
“没有脑袋的鸡?您是不是喝多了眼花,看错了?”我急忙问。
在无法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我宁愿他是喝醉了酒看花了眼,或者是摔着了。冲到门口,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在电话中安慰他:“干爹,您一定是喝醉了眼花,听儿子的话,快躺到床上去,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小心摔着!”
“儿子,干爹怕……干爹好怕……”
“不怕,听儿子的话,赶紧上床躺着,儿子这就开车过来,十分钟就到……干爹乖,您一定要听话,不许动好吗?”
可电话那头,又一次没有了干爹的声音。
啥也顾不上了,我挂断了电话,快速冲下楼,开车朝着干爹的家飞驰而去。
好得深夜时分人少车少,十分钟便到了干爹居住的小区,我下车一口气冲到他位于二楼的家门口,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可是屋内一片安静,就连四周的环境都静得出奇,又接着按了几下门铃,屋内还是无人回应。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探头从猫眼处往里望,虽可见里面亮着灯光,但却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干爹!快开门!我是明哲……”我的手有些发抖,声音发颤。如果他再不开门,我只能去找门口的保安,或者是直接打电话报警。
“儿子!你来啦……”
正在我准备转身冲下楼去的时候,屋内终于是传出了干爹极为微弱的声音。门开了,我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干爹便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嘴里叫了一声“儿子”之后,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许是因为退休之前几十年的教学经历,养成了干爹非常讲究体面形象的好习惯。
平日里,他总是穿得干干净净,自与他于坤叔的办公室认识之后,经过这段时间较为频繁的接触,我发现他总爱穿纯白色的短袖衬衫,而且总不会忘记要将衬衫的下摆扎进深色的裤腰里,即便是皮带扣的位置也都会放置得恰到好处,就连他一头白发,也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修剪得不长不短,四六分开,梳理得整整齐齐。
他是一名学者,所以习惯于用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面对自己的日常生活。整洁干净,规规矩矩。
但此时扑进我怀里的他,却是一幅让我不忍直视的样子。
可能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原因,全身上下,就只有那条无比宽松的蓝色大裤衩挂在腰上,勉强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光赤着双足,一头白发凌乱不堪,原本清癯白皙的脸庞上,此时已是血迹斑斑……那双总喜欢看着我笑、充满慈爱眼神的眼睛,此时剩下的只有极度的不安与惊惧……
叫了一声儿子之后,干爹便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浑身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而使得他如此恐惧不已。
面对干爹如此惊恐的目光和他满脸的血痕,我是又心疼又紧张,一定是他喝多了酒摔着了,然后流了这么多的血,然后便把他自己吓成了这幅模样。
我顾不上安慰他,赶紧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捧着他的头仔细检查,想要找出出血的伤口在什么位置。
头发虽然凌乱,但不见有伤口,脸上虽有血迹,却也不见伤口,后背上没有,前胸肚腹上依然不见有任何摔伤的地方,于是我拿起他的双手细看,虽然有血痕,可还是不见有伤口。我皱了皱眉,看着他:“干爹,您是不是摔伤屁股了?”
在我手忙脚乱检查他全身希望找到出血伤口所在的过程中,干爹一直老老实实的坐着,静静的看着我,之前惊恐不已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好了许多,苍白的脸色已是慢慢恢复了一丝红润。
“儿子!”他满眼感激的看着我:“干爹没有喝酒呢,干爹也没有摔着。”
“还想狡辩!”我没有好气:“您一定是又不小心多喝了那么一点点,要没有摔着,你脸上手上的血从哪来?”
“儿子!干爹真的没有摔伤,也真的没有喝酒,你说了不让干爹一个人喝酒,干爹要听儿子的话……”
似乎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他感觉到有了依靠,胆子大了起来,说话也要顺畅得多了。只是,他依然不承认喝多了酒摔了跤。
“干爹!乖,快站起来让儿子看看,到底伤在了什么地方?”我看着他:“如果不是伤到了屁股,该不会是伤到那了吧?”
他似乎是想要笑,却又没有笑出声来,站起身来,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果然是依然没有发现伤口的存在。
明明是满脸满手都是血,却又不见有伤着的地方,我皱了皱眉头,扯过两边的一条绒毯搭在他身上,好奇的看着他:“干爹,你身上的血从哪里来?”
听我提到血字,开始变得平静的他,又陡然紧张了起来,一脸惊恐,嘴里不停的说着:“儿子,好多血,到处都是血……”然后又一下扑进了我的怀里。
见他如此惊慌的表情,我心里紧了一紧,一边用手拍着他有些发凉的脊背,一边安慰着他:“干爹不怕,儿子来了,就啥也不要怕了。”
“嗯,儿子来了,干爹就不怕了……”他说着不怕,但明显感觉他说话的声音发颤。
“干爹,瞧您这样光着身子,小心着凉,还是快躺到床上去吧。”
“不,儿子,床上有血,好多的血,干爹怕……”他将脸紧紧的埋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不愿松开。
“您一定是又多喝了那么一点点,然后看花了眼,这卧室之中又怎么会有血嘛。”我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依然紧张不已,干爹如此惊恐的表情不可能是无中生有,而他脸上手上还未干透的血迹,证明刚才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见他不愿意回到卧室,于是我扶着他在沙发上坐好,又用绒毯裹住他的身子,然后一个人朝着他的卧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我便被眼前看到的一幕而顿觉汗毛倒竖,不由自主的朝后急退了两步——我看到了血,整个床上,一片腥红。
干爹喜欢干净,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也喜欢用浅色的床饰,前天晚上我刚来这里住过一晚,而且干爹还特意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被套,而此时,洁白的暗花被套和床单之上,腥红一片,血迹斑痕成喷洒状,整个卧室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怎么床上会有这么多血迹?为何干爹身上又不见有任何伤痕?
瞬间的惊慌之后,我慢慢恢复了镇定,走进卧室仔细查看,于床沿内侧靠近窗户的地板上,于一大滩鲜红血迹之中,趴着一只已经死去不再动弹的大公鸡,正如干爹电话中所讲的那样,这是一只没有头的鸡,确切的讲,应该是一只被人有意剁去了鸡头的大公鸡。
目光从死鸡身上移开,我发现窗户开着,一棵粗壮的梧桐树的枝杆,正好延伸到窗前。
狗日的唐彪!我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一切已经明白,干爹平时睡觉时喜欢开着窗户透气,而唐彪的人便正好可以自楼下的梧桐树爬到干爹卧室的窗前,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鸡剁去了鸡头,顺手便从窗口扔到了干爹的床上,刚被剁去鸡头的大公鸡一时无法死净,便在干爹床上扑腾挣扎,鲜血四溅,喷到了干爹的脸上,他从梦中惊醒,本能的想要用手阻挡,于是鸡血便染红了他的双手……
我无法想象,当干爹从梦中惊醒之后,突然面对一只没有脑袋、扑腾挣扎、鲜血四处喷溅的鸡,又该会被吓成什么样的一幅模样,不只是他,换成任何人,恐怕也会被吓得毛骨悚然,瘫软在地。
回到客厅,干爹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似乎是还沉浸在当时那惊恐的一幕,惊魂未定。我故作轻松,走上前去帮他往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再拍了拍他的肩头:“干爹,没事儿,看来是有人担心您营养不良,所以悄悄给你送来了一只大公鸡。”
听我说得好笑,他终于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但笑容自他满脸血污的脸上露出来,却是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客厅联通阳台的玻璃门也大大的开着,于门口处的一大滩血红,在客厅灯光的映射下分外刺目。
我皱了皱眉,径直走到阳台上,这才发现与卧室的情况一样,阳台上也到处都是成喷溅状的血迹,仔细查看,我又于一盆茉莉花树旁边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只鸡,一只没有脑袋的死公鸡。我蹲下身去拿起死鸡细看,感觉鸡身上还带有余温,在原本长有脑袋的脖子上,硬是被人活生生的一刀两断,断裂处还挂着几缕未干的浓稠血丝。
“卑鄙小人!下流无耻!用这种方式来恐吓一个文弱的老人算哪门子本事!我气愤之极,忍不住骂了出来。
“儿子!快喝杯热水!”
这时,干爹突然从背后走上了阳台,将一杯热水递到我面前。此时的他已经是趁我检查阳台的时候,洗净了脸上的血迹,穿上了一身睡衣。
“谢谢!”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看来唐彪还很大方,一下便送了您两只鸡。”
干爹又是勉强笑了笑,喝了一口热水,惊恐的表情已经是完全恢复了正常,回到沙发上坐下,简单的讲起了他今晚经历的过程。
正如我所推测的那样,事情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于睡梦中惊醒,突然面对着鲜血喷射、于床上四处扑腾的无头大公鸡,干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于极度惊惧之中,他本能的滑下床冲出了卧室,打开客厅的推拉门,然后直冲阳台想要大声呼救,却不想又有一只无头的大公鸡自楼下飞进了阳台,于是他又惊恐万状的退回到了客厅,一下滩倒在沙发下,于是无限惊慌之中,他想到了我这个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干儿子,拨通了我的电话……
虽然此时的干爹尽可能的想让自己讲述得平静一些,但依然不免浑身发抖,我无法想象,他这样一位文弱老人,于这样沉寂的深夜,突然面对此等毛骨悚然的场景,又该是多么的恐慌与无助。
我很是心疼,无比的心疼。同时又为自己的疏忽而深深的自责。
如果我今晚在送坤叔去机场之后,直接来到这里陪他,也就不致于让他受到如此的惊吓,自从与我认识并认我做干儿子之后,他便把自己全部的爱放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看成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依靠,而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这个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儿子却并不在他的身旁。
“干爹,对不起!”听完他的讲述,我说。
也许是想不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干爹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笑了笑,两行热泪便自他的眼角滚落而下。
我伸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将他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干爹!都是儿子的错,以后儿子再也不离开您了,再也不会将您一个人放在家里了,如果儿子今晚能早点过来陪您,您也就不会吓成这样。”
他抬起头看着我:“儿子,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干爹啥都听儿子的安排,你不让干爹喝酒,干爹就不喝酒,你不让干爹到处乱跑,干爹就守在家里等你回家……”他似乎是想起了啥,将嘴探到我的鼻尖:“儿子,干爹今晚真的没有喝酒!不信你闻闻看有没有酒气。”
“儿子知道干爹乘,干爹没有喝醉,只不过是被吓着了。”我捧着他的脸,笑了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越来越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的孩子,总是不自主的便是说他乖。于是我自己又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啥?有儿子陪着,您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
“嗯,有儿子陪着,干爹啥也不怕。”
“听话就乖,您快去收拾两身干净衣服吧。”我说。
“收拾衣服?”他奇怪的看着我。
“这个老社会区治安太乱,不安全,在干娘回来之前,您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儿子,可是……”他看着我,又看了看阳台,似乎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没有啥,您明天白天再回来收拾一趟便是了,以后晚上就住我家。”
“嗯,干爹都听儿子的安排……”他抱着我亲了一下额头,开心的笑了笑,急忙起身去收拾衣服去了。
我来到阳台上,点燃了一只烟,心里却一时无法平静下来。
今晚干爹家发生的一切,很明显又是唐彪一次严重的警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干爹与唐彪之间的官司眼看着就要进入庭审,唐彪已经感受到了他所面临的巨大麻烦和威胁,他很清楚坤叔的能耐,他必须要在正面与坤叔对簿公堂之前解决所有的麻烦,而阻止官司进入庭审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惜手段的让当事人退出申诉。
只可怜干爹这样一位年老文弱的教书先生,平时尊纪守法,教书治病,与世无争,哪里见过黑道上惯用的这些卑鄙伎俩?于是被吓了个惊慌失措,胆颤心惊。
我满腔的怒火便无法控制的冲了上来。于是便想到了报警,这样的事情应该让公安部门进行调查,可是虽然可以断定这就是唐彪手下的人所为,但我又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如果报了警,然后再来他几个警察像审犯人一般的对干爹问这问那,岂不是反而会让干爹更加不安。
想来想去,看来报警不是上策。也许应该把这件事通知物管,要求物管加强小区的安全防卫,可这里并非坤叔居住的那样的高档小区一样安防严密,这是中医院家属区,一个四下的老围墙都要垮不垮的老社区,能在大门口设上一个可有可无的门岗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来保护干爹的安全?
让干爹暂时住在我家,也仅仅只是无奈之举,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切根源都在于唐彪,只要能把唐彪送进牢房,所有麻烦自会迎刃而解。
可就算是坤叔用法律的武器最终能把唐彪送进牢房,那在这个官司进入庭审之前唐彪狗急跳墙的时间段内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我越想越气。于是掏出电话,调出我上次接到恐吓电话时的录音,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同时开通了录音功能,我知道这样的做法于事无补,但至少可以骂他一顿出出心头的恶气。
“呵呵,原来是明哲大记者,我可终于等到你回过来的电话了,为了等你的电话,我一直连号码都没有换呢,我想你应该已经做通了代大律师的思想工作了吧,他打算啥子时候收手放弃钟老头的官司?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哈哈哈……”
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很是刺耳,猖狂之极,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恶心想吐。
“放弃你妈的头!”原本就因为干爹被吓成这副模样而憋了一肚子气的我,此时更是火往上冲,开口便是一句怒骂。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骂过人。也从来没有此时这般想要骂人的冲动。
“哈哈,看来明大记者生气了!想不到明大记者也有生气的时候。哈哈哈……”
“混蛋!难道你不认为你这种夸张的笑声过于心虚吗?”听对方阴阳怪气、做作夸张的狂笑,我怒极而笑:“不错,你等这种不敢抛头露面的鼠辈,根本就不值得让我生气,我只是在为你父母感到可悲,咋就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你这样一个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杂种!人妖!”
“你……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电话那头,似乎是有些急。或许是从来还没有人胆敢如此与他对话。
“你笑呀,你他妈的不是很喜欢不男不女的笑吗?如果你现在笑不出来,那就请你洗耳恭听,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受谁指示,我在这里告之你四句话:第一,不要妄想有谁会放弃钟教授的官司;第二,我感谢你的惦记,同时我也会惦记着你,请你好自为之;第三,请你们对钟教授尊重一点,如果你还算得上是人的同类,就应该知道尊老爱幼是做人的根本,从年龄上讲钟教授可以是你的爹或者是你应该叫他一声爷爷;第四,不要尽干一些偷偷摸摸、低级无味的鸟事,什么往车上放死鱼,往房里扔死鸡,你他妈的就不觉得太俗气了吗?如果有一天你敢大大方方的站到我明哲的面前,那我还可以认为你算是一个男人。”
“你……你是在威胁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对方气极而笑。
“你他妈的还不具备我去威胁的资格!在我眼里,你丫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东西。还是那句话,我为你父母可悲,咋就养了你这样一个丢尽祖宗八代脸面的杂毛货!我知道你也许只不过是为了讨一碗饭吃,而甘心做了某些人面前摇头摆尾的一条狗,但我还是希望你转告你的主人,既然他自己把自己看成是个人物,那做事就应该光明正大一点,这等下三滥的手法,只能是让人看扁了他。”
狠狠的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对方接着又将电话回了过来,可能是刚才在嘴上吃了败仗,不服气,想要再捞回一把。我却无趣再与他纠缠,直接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因干爹今晚受到惊吓,我气愤之极,但刚才在电话中也把对方气了个够,觉得够本,心情好了许多。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我主动给他们打去电话并严重警告他们,为的是要转移一下他们的视线,不要老是将目光盯在干爹身上不放,干爹老了,经受不住他们的惊吓。还有啥没有用完的卑鄙手段,往我明哲身上招呼便是。
“儿子!”
我收好电话,将烟头摁灭在花盆里,突然从身后传来干爹的声音。
我猛然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干爹已经收拾好衣服,提着一个布袋站在了我的身后,想必他已经将我刚才的电话内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才会如此满脸担忧的表情盯着我。我愣了愣,又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头,微微一笑:“没有啥!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些警告,让他们以后老实一点。”
“对不起,儿子……”
他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我便看见他眼眶里开始闪现着泪花。
我怔了怔,又强作笑颜皱了皱眉头:“怎么啦,您老先生又打算要哭鼻子?动不动便掉眼泪,这可不是儿子的乖干爹!”
我本想以这样一种逗乐的方式逗得他开心一些,因为我实在是害怕面对他两眼含泪的可怜表情,但他却并没有笑,而是一下扔掉手里的布袋,上前一步便扑进了我的怀里:“儿子,对不起,因为干爹的事,把你和代主任都牵扯了进来,干爹好担心好害怕。”
“干爹不怕,现在害怕的应该是唐彪,他们越是用这些低劣的手段对我们进行恐吓,便越是证明他们心虚,也就证明您儿子的官司胜算越大。”
“儿子,干爹不是担心自己,是害怕他们对你和代主任……儿子,干爹我明天就去法院办理撤诉手续,现在有了你这样一位好儿子,干爹啥也不想了,只要我们一起平平安安就好……”
“放心吧,干爹,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对我和代主任做些啥。”
我知道干爹的担忧从何而来,撑起他的双肩,笑了笑:“为了取回对官司有用的一个证据,代主任已经于今晚连夜赶去了四川,他说等他从四川回来,官司便很快可以完结,他还说,只要是他接手的官司,从来都不会在乎对手是谁,他说了要给您一个交待,就一定能够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在这个时候如果您自己再要放弃,不只是对不起您死去的儿子,同时也对不住代主任为这个案子付出的心血不是?”
“这些干爹都晓得,可是……”
“干爹,您也别可是了,您应该记住,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您要做的便是相信代主任,相信干儿子,相信您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代主任都与您站在一起。”
“嗯!”沉默之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是勉强笑了笑,虽然是眼眶里还挂着泪花。
“这就对了嘛,干爹,见您笑了,儿子心里才开心呢,您要整天都担心这担心那,动不动就哭鼻子,儿子心里便会难受,工作都没有心思呢。”
“嗯,干爹以后都听儿子的话,再也不让你和代主任为我分心了。”说完,他又是笑了笑。将头贴在我胸前蹭了蹭:“有儿子真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嘴贴在他耳边说道:“您哭起来真的很难看,所以您以后千万不要哭了。”
“坏儿子,就知道取笑干爹!”他拍了拍我的屁股,有些羞涩的朝着我抿嘴一笑。
与干爹一起回到我位于日报社家属区的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帮干爹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 可能因为今晚的过度惊吓,他始终无法完全恢复平静,好几次从梦中惊醒过来,一会儿叫着血,一会儿又大声叫着儿子,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不放,似乎是担心我会突然离他而去。
我可怜他心疼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搂着他瘦弱的肩膀,希望能多给他一些勇气与力量。
我又一次的感觉着自己的沉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无法入睡。
一整个晚上都迷糊迷糊,似乎是刚要睡去,又被干爹一巴掌打醒。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干爹正站床边朝着我笑。揉了揉眼睛,我没有好气:“干爹,我刚睡着呢,您打我屁股干嘛?”
“小懒虫!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快起床上班!你自己看看,都八点四十了。”
“我还没有睡醒呢,着什么急……啥,八点四十了?”我猛的翻身下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洗漱间。简单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提着包就往楼下跑。
“儿子,干爹给你买了早点呢,你不吃完再走?”干爹跟到门口,大声的叫我。
“不吃了,留给您慢慢享用。”我顿住身子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晚上等我回家后再一起出去吃饭,还有,没有事就不要一个人出去乱跑!”
匆匆赶到报社,例行的晨会刚刚开始。坐在那里听着枯燥无味的所谓的什么政策方针研讨会议,我只感觉头重脚轻,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会议完毕,刚要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补习一下昨晚没有做成的美梦。不想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了我的肩头:“明哲,来我办公室一下!”
看着罗总编匆匆而去的背影,我皱着眉挠了挠额头:不至于吧,虽然我在今天的晨会上只言未发,可至少也是睁着眼睛在听嘛。无奈摇头苦笑,跟在罗总编的身后进入了他那间非常气派的办公室。
“对不起,总编大人,我昨晚……”
“噢?你小子想要说啥?”罗总编挪开椅子坐下,眯着眼睛奇怪的看着我:“想听到你小子说声对不起还真不容易,说吧,你做啥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听口气,他并不是因为我今天在晨会上打了太多的哈欠而有意找茬,我耸了耸肩,笑了笑:“在下不敢!”
“瞧你这没精打彩的样子,昨晚准没有干啥好事!”他隔着办公桌扔给我一支烟,示意我坐下,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慢慢的吹出烟雾,看着我:“恋爱了?”
“呵呵,谢您关心!还没!”
“那你昨晚是与情人约会去了?”他似笑非笑:“约会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嘛!瞧你这样子,昨晚定是整夜辛劳,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本事!”
我忍住笑,对他这样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无置可否。什么样的人谈什么样的话,像他这种迷恋女人达到一定水准的人,似乎是自然而然便会由我连绵不绝的哈欠联想到整夜与情人鬼混这样的事情上。
当然,他既然能够由洁白的莲藕联想到女人的大腿,此时这样的想法也算是在我意料之中。只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如果这样的推理可以成立,那他每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哈欠连天,是不是都是因为与他那位表妹小情人幽会之后落下的后遗症。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旺盛的精力与情趣。
“我昨天见到你伯父了!”
就在我感叹他精力滔天实乃花丛豪杰之时,他却突然话锋一转,看着我说道。
“呵呵,您不是经常与他见面吗?”我笑了笑,并没有觉着好奇。
“昨天在市委大会堂开会,你伯父主动找我聊了几句。”
“噢?都聊了些啥?该不会是与我有关吧。”我问。心想着他一直都在找机会与我伯父亲近,甚至还专门找过我要替他在我伯父面前多美言几句,以至于不要对他总编的位置造成威胁。此时听他所言,我不禁有些好奇,伯父主动找他聊了几句,又能是聊些什么话题?
听我问他,罗总编笑得有些莫测高深,又是深吸一口烟:“你伯父说,你应该恋爱了。”
“呵呵,他老人家才从来不管我这些事情呢。”我皱了皱眉,又勉强笑了笑。
“他问我有没有发现你已经有了恋爱的对象,如果还没有,那我们报社有没有适合你的人选。”他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笑。
听他如此说,而且语气极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难道一向看似从不关心、也从不干涉我婚烟大事的伯父,也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开始向我施加压力了么?
我苦涩一笑:“恋爱虽然美好,可也总不能随便逮着一个人就能恋爱一场吧。”
“噢?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没有如意的目标?那你昨晚……”
可能是发现自己的问话严重偏离了主题,罗总编尴尬的笑了笑:“呵呵,男人嘛,自然少不了会在外面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不过……”
他又是话锋一转:“明哲呀,你也到了该考虑结婚成家的时候了,婚烟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也是一个男人必须认真对待的终身大事,找老婆不是找情人,千万不能等同儿戏视之……”
罗总编还是说得很认真,甚至有着一种长辈说教晚辈时的那种语重心长,只是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却是感觉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或许在他看来,自古男儿好风流,不管在外面有多少个小情人养着,似乎都不会与他所认为的婚姻大事的严肃性存在任何冲突。
“呵呵,尊敬的总编大人,在下刚参加完政治思想专题会议呢,您现在又要给我上一堂有关婚姻哲理的思想课?”
“正经点!我是在说正事呢!”他瞪了我一眼,紧接着又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不熟悉的女孩子你尽量少接触,而是应该将目光放在我们报社内部,我们报社内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总有一个适合你吧,当然,我知道你的眼光很挑,要不你谈谈你的择偶条件,我再想法帮你物色物色,你放心,到时保证让你满意,也能让你伯父满意……”
罗总编一口气说了很多,而且确实也是报着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是真心的想要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当然,我更相信,他之所以如此重视,主要目的还是想让我伯父满意,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所谓的帮我物色,最终物色到的那个女孩,很有可能便是他的什么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谢谢总编大人!不过……”
“不过什么?”他看着我。
“我想也许我已经有了目标,但愿请您喝喜酒的日子不会等得太久。”我起身朝着他笑了笑:“您对我的关心与帮助,我想我的伯父一定会知道的。”
“呵呵,明哲呀,作为领导,关心下属是份内之事嘛,你太客气了。”他会意的笑了笑:“有机会,带她来让我看看,我替你把把关!”
“我想她可能不好意思见生人,更不好意思见领导。”
“贫嘴!我这个领导又不吃人!”
因为一晚都没有休息好,感觉很困,但从罗总编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困意。冲上一杯特浓咖啡,点上一支烟,坐在办公室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
如果之前罗总编讲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我的伯父在借这样一种方式向我传达着某种态度?更或者,伯父所代表的态度,是不是就是包括我的父母在内的整个明氏家族的态度?
在给予我充分信任与理解之后,这些年一直没有干涉过我的婚姻、亦从来没有将我的婚姻大事正式摆上桌面探讨的父母和伯父,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开始向我施加压力了么?
结婚生子,是的,我确实已经到了应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了,可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了么?如果没有,事实上我想我永远都不会考虑,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该怎样去应对整个家族施加在我身上的婚姻重负?
但愿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许伯父与罗总编的谈话,仅仅只是两个人遇到一起时临时找到的一个寒暄话题而已,也许事实并没有我所担心的那样严重,只不过是罗总想要对我的伯父传达某种热忱而有意把问题夸大了而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轶文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中他告诉了一个让我兴奋的好消息。说他爹的直肠活检报告已经出来,没有发现恶性肿瘤细胞,而且经过这些天的住院治疗,他爹的糜烂性胃溃疡已经得到控制并有了较大程度上的恢复,但因为重度感染而坏死的那部分直肠,必须得进行手术切除。而且在刘教授的帮助下,已经治定好了手术方案,并安排在两天后进行手术。
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当然,我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沈大叔和轶文这对父子,更多的是因为被他们之间朴实而浓烈的父子情所感动。
经常看到关于父亲的文章,也曾经被朱自清的《背影》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不少的人比喻父爱如山,其实,父爱又岂止如山?
父爱朴实、厚重、深刻,相对于母爱的直接外露,父爱的表达方式却又是那么含蓄而内敛,也许他从不会从口里说出一个爱字,但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便会让你感受不尽,体会无穷。
所以,我常常认为,父亲是用眼神传达爱意的。
愿沈大叔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祝福他们父子幸福快乐!
于是我又想起自己的父亲来,因为工作,我常年在外,很少有时间回去陪伴我的父母,作为儿子,我做得还很不够,很自责很惭愧,于是心情便开始伤感沉重起来。
既然轶文的父亲得的并不是什么大病,而且两天之后就要进行手术,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对他表示祝贺,也算是在手术之前给他一些鼓励。于是我打电话告诉干爹,说需要去医院探望一个病人,不能陪他一起吃晚饭,但我会尽早回去陪他。
下了班,赶到医院,沈大叔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好,原本就特别健谈的他,或许是因为那块罩在他心头上的死亡阴影突然间化为乌有,使得他如释重负,于是嘴里的话更是滔滔不绝,握着我的手说个没完没了。
请轶文一家在医院附近的一个餐馆吃了晚饭,出门告辞回家。我刚打开车门,沈大叔又从后面跟了上来。
“明老师!”
我回过头去:“大叔,您有话要讲?不过,这回应该不是让我替您保密了吧。”
“嘿嘿!”沈大叔挠了挠光光的脑门:“明老师啊,我家轶文都给我讲了,说我这回住院动手术的钱,全都是从你这里拿的呢,大叔我……我……实在是……”
“呵呵,您又想说谢谢?”
“大叔没啥能耐,也没有啥可以回报的,除了嘴巴上说说……”他有些难为情的搓着双手。
“大叔,轶文现在刚转正,工资少,这种情况下我帮忙是应该的嘛,虽然我现在不会催他还钱,可终究有一天他会还给我不是?至于您想要表达谢意嘛……我看等您出院之后,找机会,您给我谈谈一些关于您的过去便行。”
我笑着说道。自于上次听他说出那句他做了不是人做的事情之后,我便总是觉着有啥不对劲,出于好奇,很是想听听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件事情,他与轶文这对父子之间又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误会。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们父子之间一定有着什么需要解开的心结。
听我这样说,他似乎很是好奇,又是嘿嘿一笑:“大叔大老粗一个,过去那些事有啥好听的嘛,不过只要明老师想听,大叔就啥都讲给你听。”
“呵呵,那就这样定下了!”我打开车门上车,又朝着他笑了笑:“后天就要手术了,您不要有啥心理负担才是。”
“嘿嘿,大叔才不怕呢,不就是在子里动刀子嘛,让他随便动便是。”
“爹,你文明点!”轶文走了过来:“还当这是在村子里呀。”
“你这鸡x娃娃,老子又有啥不文明了嘛,本来就是在子里动刀子嘛……”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说得这样大声嘛,好像是怕别人听不见。”
“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那个人没有生子……”
见他们父子动不动就会争上几句却又异常温馨的场景,我忍不住笑,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家,钥匙刚插进锁孔,门便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干爹笑嘻嘻的站在门后,好像是他一直都站在门后等着为我回家开门一般。
“儿子!回来啦!”他接过我手中的包,又将拖鞋拿到了我的面前。
平时一个人习惯了,突然家里多了一个处处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我的人,我反而是觉得不太习惯。
“干爹,您吃了吗?”我问。
“还没呢,等你一起吃。”
“等我一起吃?”我愣了愣:“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了您我在外面吃了回来,让您自己出去吃吗?”
“外面的饭不卫生,吃不饱,还是家里的饭吃着放心。”他嘻嘻一笑,忙着进入了厨房。
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真的从厨房里端出了几盘菜来放在茶几上。见我愣在那里有些发呆,他便又是微微一笑:“干爹今天上午先回家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后又到超市买了些简单的餐具和菜回来,做好了晚饭等你回来吃呢。”
笑了笑,他接着说道:“也不晓得你这些年是咋过的,餐桌没有不说,就连盘子都找不出一个,天天在外吃,难怪你长不出肉来。”
“呵呵,一个人简单,在外随便吃点啥都行!”我笑了笑:“不过,我在此申明,我可不是懒!还有,我也不瘦,和您一样,这叫标准身材。”
可能是想不到我会拿他曾经自夸的一句话调侃,干爹抿嘴笑了笑:“那是!干爹身材本来就好嘛,就你那个干娘非得天天叫我干柴棒,要不就是电线杆,更可气的是她居然还叫我白骨精……叫得我自己都没有自信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洗了手回到茶几边坐下,干爹又端着一盘金黄色的排骨放到了我面前:“儿子,昨晚干爹在家烧的糖醋排骨你没有吃成,今晚干爹又专门给你烧了一份,多吃点。”
“谢谢干爹!”我调侃:“虽然我确实不饿,但看在您老人家辛苦一场的份上,我再陪您吃一点!”
“说得好听,陪我吃一点?恐怕是你看到这糖醋排骨就嘴痒了吧。”他佯怒的瞪了我一眼,在我身边坐下来,搓了搓手,似乎是想要说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我知道他在想啥,于是便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房子住了好些年了,今晚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开火做饭呢,可惜没有酒,不然我们父子俩应该喝上两杯庆贺一番才对!”
听我如此说,干爹猛的抬起头来,两眼顿时有了光亮的神彩:“儿子,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是真的,虽然饭是您自己做的,但您是来我家吃饭的第一位贵客,如果没有酒,好像还真是少了点啥?”
“嘿嘿,想喝酒你就早点说嘛!”干爹急忙起身回到卧室,又兴匆匆的走了出来,将一个可乐瓶放到了我的面前:“儿子,知道你喜欢喝酒,干爹今天回家收拾房间时,顺便装了一点雪莲养生酒过来,喝完了,干爹再回家拿去。”
想不到他居然早有准备,而且明明是他自己喜欢喝酒,却非得说成是知道我喜欢喝酒才从家里拿过来。我实在是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笑啥!干爹本来就是专门给你拿来的嘛!”他瞪了我一眼,又是挠了挠头:“嘿嘿,儿子喝酒,干爹当然应该要陪着才对!儿子,你说干爹说得对不?”
面对干爹搞笑却又实在是可爱至极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声笑出声来:“好吧,我今天是真的高兴,那就请干爹陪儿子多喝几杯吧,您可一定要给干儿子这个面子!”
干爹也忍不住哈哈一笑,紧接着又白了我一眼:“多喝几杯?你想把干爹整醉呀?”
“不会,干爹酒量好,一般不会醉,顶多只会多喝那么一点点。”
“小家伙,你又取笑你干爹,小心干爹打你屁屁!”
“干爹不敢打,不然我打电话向干娘告状,让她赶回来揪您耳朵!”
“哎呀,好儿子,你咋又提到她嘛,你咋老是用你干娘来压干爹嘛,几十年了,你还担心她还没有把干爹欺负够……”
“呵呵,儿子是说着玩的呢,要她再把您老人家的耳朵揪长了,您就真成了耙耳朵了。”
“嘿嘿,干爹就晓得儿子最心疼干爹,不忍心干爹受欺负呢,来,我们先干一杯。”
“干杯!”
因为之前刚陪轶文一家人吃完饭,虽然干爹精心制作的饭菜非常可口,但确实是吃不下,不过这酒倒是喝得很开心。
在这套房子里住了这些年,第一次回到自己家里吃上可口的饭菜,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干爹不只是配备了餐具,精心做了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处处细心的关心着我体贴着我,这让我在感受到浓浓父爱的同时,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温暖之余,我又很是感动感激,感谢干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
吃完饭,一起收拾完碗筷,然后坐在一起看电视。虽然有我管着,但干爹的酒还是喝了个七成足,清癯白皙的脸庞多了一丝如淡淡羞涩一般的红晕,握着我的手说个没完,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干娘在身边管着,他完全不像是干娘形容他的那种三个响雷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沉闷老头,不只是健谈,甚至还不泛幽默。非常可爱风趣的老头。当然,还很好看。
直到见我连着打了三个哈欠,他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话实在是多了一点。站起身来朝着我笑了笑:“儿子,为了照顾干爹,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快去洗了澡休息吧,干爹把你床上的被套拆了洗了,这就去重新换上干净的被套。”
“呵呵,我床上的被套刚换才有三天呢,您这就给我洗了?”
“小家伙,越干净越好嘛!”他瞪了我一眼,进入卧室去了,我知道他爱干净,却想不到他爱干净到了这种程度。不禁摇头好笑。
我刚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干爹穿着半裤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干啥!注意点形象!”我没有好气。
“怕啥,干爹又不是女人!”他反而是回瞪了我一眼:“还指望你给干爹搓背呢,想不到你这么快便洗完了!”
“想得美,您今晚又没有喝醉,自己洗!”突然面对着他白净匀称的胴体,和那似有深意的眼神,我有些慌,瞪了他一眼,急忙回到了客厅。
电视里正放着没完没了的广告,用遥控器调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起身走上阳台,点燃一支烟,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所居住的这个日报社家属区是一个有着数十年岁龄的老社区,面积极大,统一的红砖墙,最高的楼栋也不超过六层,顶层青瓦遮阳。相对于现代化的高层商品房小区,这里却也算是古木成荫,颇具古色古风。
这里曾经居住过数位大文豪,即便是现在,居住着的也都算是文化人,加上报社有钱舍得投入,小区的安防品质很高,干爹住在我这里,唐彪的人应该再无法进行骚扰,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接着又想起了干爹的官司,不知坤叔这次的四川之行,能不能取回可以决定官司生死的重要证据。如果这个官司不能尽早完结,老是这样拖下去总不是个问题,不知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样一些的麻烦。
掏出手机想要给坤叔打一个电话问问情况,不想钢哥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哥们儿!你丫在干蛤?”刚一接通,钢哥浓重的东北口音便传了过来。
“呵呵,正在接你的电话呢!”
“屁!我是问你丫这些天在干蛤,不见你上网,给你留言也不回。”
“这些天有些忙,晚上回家太晚,好些天没有上网了。”
“晚上回家太晚?你该不是找到相好了吧,做人要讲原则,不能重色轻友,你丫可不能有了老头搂着睡觉就忘了兄弟,不然下次见面,看哥哥我咋个削你!不要忘了,当哥哥的可一直想着你呐。”
“呵呵,你想着我干啥!我又不是漂亮的老头,你应该想大肚佛,想金香玉才对。”
“扯犊子吧你!我打电话就是想要问问你那天见着金香玉没?”
“当然见过了!你说得没错,金香玉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看的老头,难怪你那么迷恋他,”
“别拿我说事儿,说说你自己吧,咋个样?金香玉怎么样?”
“哎哟喂,你别扯,哥们儿我是那种见着帅老头就控制不了的人吗?”
“你丫就装吧,俺就不相信你见着他了还能把持得住,难不成天下还真有不偷腥的猫,他随便叫几声就能让你全身骨头酥……”
“实话告诉你吧,我那天是见着金香玉了,但感觉非常不好。”我打断他的话。
“感觉非常不好?扯蛋吧你!你不是喜欢漂亮的老头吗?”
“不错,我是喜欢好看的老头,可也不是见着老头就……算了,跟你讲不清楚。”
“行了!狡辩干蛤呀,就说他收了你多少钱吧!”
好个成钢!看来他还真以为我是去找金香玉上床快活了,于是便想逗他玩玩:“呵呵,我去找他,他还会收我的钱吗?”
“啥?”
“分文没收!”
“得了吧!鬼才相信,金香玉他还会有免费服务的时候?即便是我钢哥找他,顶多也只能打个五折呢,可就算是打五折,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啊……我的那些讨人喜欢的钱啊,我那热力四射的青春啊……”
电话那头,钢哥夸张的嚎叫,我强忍住笑:“也许……这只能说明我比你更有魅力呗。”
“看来他真是爱上你啦,金香玉也要开始认真谈恋爱了?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看不出你丫还真是个人才,只一次就俘虏了他的花心,你要知道,他那心可不是一般的花啊。”
“不!相反,看起来他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是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讲。”
“扯蛋吧你!俺不信!不喜欢你他还不收钱?你丫还没有好感觉?”钢哥不信,一连几问。
“哎哟我说哥们儿,你不要把花钱上床的事儿挂在嘴边行不!我那天只是见了他一面,可却连话也没有谈上几句呢,”
“你丫是讲的实话?”
“实话是我那天去了市中心广场,在老年合唱团汇演结束后,我去找了他。”
“接下来呢?没有故事发生?”
“我本想与他谈谈,认识认识,可他却对我并不友好,不给我任何与他交谈的机会。我想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坏人,可你看我一点也没有坏人的样子不是,所以,我比窦娥还冤啊。”我笑着说。
“哈哈哈……”电话那头,钢哥一阵狂笑:“你丫是不是也太木了一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找他交往,他还敢与你交谈吗?”
“你不是说他是一个给钱就可以陪人上床的老头吗,一个卖身的老头还会不敢与人谈话?”
“可在他还没有知道你的意图之前,他敢向你泄露他的卖身同志身份吗?”
“呃……这倒是,可他也没有试探我是不是同志身份嘛,他连话都不与我谈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还说啥如果我再跟着他他就要报警呢。”
“哈哈哈,笑死哥哥了,那你直接向他表明你的意思不就是了嘛,蠢猪!”
“屁!我找他可不是想要与他销魂,只是想要了解关于他的生活,他为何为了钱而甘心走上这条路……”
“扯犊子!你丫的头是不是被电过?要不就是被门夹了!第一次见面,他便敢与你谈人生,谈理想谈生活?你以为是演那些又酸又长的电视剧呀?”
“那我该怎么办才能接近他?”我问。
“你丫不是有他手机吗?一般找他的人都是通过手机与他联系,直接说明意图、谈好价钱和约定地点就行了,他会自己到你指定的地方与你相会。”
“呵呵,看来我是一点见他的希望都没有了!”
“为啥?”
“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要花钱与他发生点什,虽然那样可以把他约出来,可那不是在骗人吗!骗人的事我从来不做。”
“怕啥!他是卖身不假,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头,如果你要找创作原型,必须找他不可。”
“是!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这也正是我对他的兴趣来源,可是……”
“可是啥?难不成你找不到心爱的人你就真过一辈子呀!你丫咋就一根筋呢,这有啥嘛,正常的需要,与他做一回又不会少了你丫身上的肉,再说,你的网名叫毛毛雨,他也不知道你真实身份是谁。”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网名叫毛毛雨,而且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啥?你丫……哥哥我服了你了,看来你丫的脑袋真是被电打了。”
听电话那头钢哥的惊愕语气,我忍不住好笑:“算了,不谈金香玉了,谈谈你那位直男孙伯吧,现在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还谈个屁!哥哥没有兴趣与你这头蠢货谈下去。”
“不至于吧,我没有与金香玉在一起,你丫着什么急?这关你什么事儿?”我学着他的口气调侃。
“那是必须的,因为我一直指望着你这个文化人去弄清金香玉为啥卖身的根源。还是那句话,我越来越发现,金香玉很可怜。”
我愣了愣,原来想要弄清金香玉卖身真相的并不只我一个人,看来钢哥早已开始关注金香玉了,只是直到目前为止,在花了大把的钱之后,钢哥依然没有成功获得金香玉的信任,依然无法走进金香玉的生活并了解金香玉深藏于内心深处的秘密。
看来,想要听到金香玉的故事并非是一件易事。但越是这样,便越是增加了我对金香玉的好奇心,于是笑了笑:“放心吧,我相信我一定会弄清事实的真相的,不过你不要太着急。”
“明天我休息,你丫有时间吗,要不与我一起去同人堂。”
“明天我走不开,还是你一个人去同人堂方便,不过要小心小哑巴。”
“小心他干蛤!”
“呵呵,尊敬的健美先生!你抢了他的大肚佛爷爷,小心他找你拼命。”
“瞎扯吧你!不和你唠了,挂了!赶紧写你的小说去,注意不要把我成钢写得太坏,虽然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处处留情,但也算是一个有良心有爱心的好人,如果你丫敢把俺写成一个迷恋老头的大盗,小心俺爆了你!”
“呵呵,不敢!”
“金香玉那里你抓紧点!挂了!”
“做梦采你的菊花去吧!晚安!”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暗自好笑,挂下电话,抽出一支烟正要点燃,却猛然发现,干爹正悄无声息的站在我的身后。
也许是我聊得太投入,居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猛然之间,我只觉得如同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颤,汗毛倒竖,脊背上便有冷汗冒了出来,夹的指间的香烟便落在了地板上。
惨了惨了!想必干爹一定将我刚才与钢哥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本来我便已经开始怀疑干爹也是一位同道中人,所以一直在想法避开与他更为亲密的接触,他对我超出干父子正常范围的一些亲近举止,我也总是假装不懂,但不想却因为一个电话,我将自己的秘密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很惊慌,因为过度惊慌而手足无措。
作为同志,突然间被人发现了自己最严密的隐私,恐怕谁也无法做到坦然面对,更何况发现我同志隐私的人还是与我最为亲近的干爹。我倒不是担心他会将我的秘密公诸于众,而是……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同志身份,如果他本身也是一位同志,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这对干父子之间的关系,又该怎样继续维持下去?
可能是干爹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转过身来,也或许是因为他听得太过投入而没有发现我已经挂断了电话。这一下突然来了个面对面的四目相对,他与我有着同样的惊慌和尴尬,似乎是想要转身离开却又已经是为时已晚,站在那里用右手挠着脑门,一幅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为难表情。
“这么快便洗完澡了?”我重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儿子,不是干爹洗得快,是你电话聊得久!”他咧嘴笑了笑。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站在那里等着我的处罚。
“老头子!我说你能不能走路重点!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摸到别人身后站着不吱声,这样会吓死人的。”
“哪是干爹走路轻嘛,是你自己说话太投入!”他说,居然开始狡辩。
“我说得投入,所以你就听得投入?这下你听够了?”我白了他一眼:“刚才与我通电话的是我一个同学,他一向都吊儿朗当,喜欢开玩笑,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短暂的慌乱之后,我说道,不管怎样,我总得做一些解释,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此时的解释太过牵强,太没有说服力,甚至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干爹笑了笑,将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递到我面前:“儿子,看干爹给你泡的菊花茶都凉了,菊花安神,你喝了好睡觉。”
“知道凉了,你就不知道早点递给我?”我接过茶杯,回到沙发上坐下,又是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电视里的广告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烦燥,直接关了电视。
“看你这娃娃!干爹又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电话,再说,我是你干爹,还有啥秘密不能让干爹知道?就算知道了,干爹还会到处去讲去?你这样瞪着我干啥,难不成你还敢打干爹一顿?要打就打干爹的屁股,屁股上肉多,不会痛!”
见我赌气不理他,他走上前紧挨着我坐下,又朝着我咧嘴一笑,想要讨好我,逗我笑。
他说得有趣,撅着屁股让我打的动作也很搞笑,但我却笑不出来,喝了一口菊花茶,瞪着他:“你刚才都听到了啥?”
“啥都听到了!”他笑了笑,居然一口承认,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儿子,你不要怕,干爹不是外人,不会把你的秘密讲出去,再说谁没有秘密嘛,就算是干爹,也同样有自己的秘密呢,如果你想听,干爹就讲给你听……”
“行了!我可没有兴趣去了解别人的秘密!”
从他主动承认听清了我的电话内容,以及他听到电话之后的反应,再有就是他此时与我讲话的意思和之前我一直怀疑他对我过于亲热的那些举动,我已经可以确定他的同志身份,而且我可以肯定他想要讲给我的秘密是什么,于是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不听就不听嘛,你这样瞪着干爹干啥?”他佯怒的瞪了我一眼,又扬唇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了笑:“儿子,干爹又不会笑话你,再说,干爹也……”
“睡觉!”我摁灭烟头,站起身来,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今晚分开睡!”
突然听我这样说,他愣了愣,又急忙幸灾落祸的笑了:“嘿嘿,儿子,你家的被套都被干爹拿回家洗了晾着呢,就剩床上用着的这一套了。”
说完,他又急忙进入了卧室,先我之前打开了卧室的灯。
忽然间,我感觉有些左右为难,前两次与干爹同床共枕,第一次是在他喝醉酒的情况下,那是他需要我照顾他。而昨晚,是因为唐彪的恐吓,使得他受惊过度,也是需要我陪着他,照顾他。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同志身份,但他却并不知道我的同志身份,所以我可以坦然面对,与他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那今晚呢?因为一个电话,干爹已经知道了我的同志身份,换句话说,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我和他已经彼此明白对方都是同志。更关键的是干爹对我的过于亲近与依恋,似乎可以证明他早就已经喜欢上了我,而我也已经有了深爱的坤叔而不可能再与他与他之间产生情感上的纠葛。这种情况下再与他同眠,我却是再无法坦然面对了。
但觉不能不睡,也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假装不懂,不管他是不是怀疑还是已经确认了我的同志身份,我都打死不承认,想必他也没办法,等干娘旅游回来,再赶紧把他送回家,到时天天有干娘在他身边看着,就算是他有什么想法,也没有机会表达了。
夜深了。窗外很静。
但我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灯已经关掉,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与干爹都没有睡着,但彼此都保持着沉默。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电话让我们彼此尴尬,所以于尴尬之间,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话题。
干爹依然是侧身搂着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胸膛上,腮边那片似有还无却又极为坚硬的毛茬刺得我有些痒,却又似乎……有些舒服。
他吹洗得很干净的头发很柔顺,带着淡淡的洗发露的香,他的身体很温暖,细腻而光滑,
“儿子……”干爹突然动了动。叫道。
“干爹,睡吧,时间不早了!”
“儿子,对不起!”
干爹突然说道,想不到他会莫名其妙的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怔了怔:“因为啥?”
“干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电话的,我只是想要给你送一杯菊花茶,不想正好听到你讲到同人堂……我本来打算走开,可又担心惊动了你反而引起你尴尬,所以站在那里不知该咋个好,然后……干爹就听到了你喜欢漂亮老头的秘密,然后就被你发现了。儿子,是干爹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说着说着,干爹便开始了低声的抽泣,双肩轻微的颤抖着,有泪水滑落下来,我感到胸口一片潮热。
面对干爹难过的低泣,感受着他的颤抖肩膀和落在我胸口的热泪,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残忍。
是的,同志的秘密突然被他发现之后,我确实很惊慌很害怕,甚至是因为他的偷听而报怨而生气。但我却没有想过,因为太多悲惨的过往,年迈的他已经不再坚强,他的心灵已经如同晨露一般的脆弱,我是他的干儿子,是他剩下的唯一可以信赖的依靠。而我这个唯一的依靠,却因为自己的惊慌失措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一定以为我是真的生他的气了,他一定担心我因此而不再理他,他一定非常害怕,如果再失去了我这个干儿子的陪伴,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我已经确认了他的同志身份,但在此之前,或者说是在他听到我今晚这个电话之前,他一定不知道我是同志,也就是说,之前他对我一切的好,给予我那么多的父亲一般的爱,并非是怀着某种自私的目的。他是真心的疼着我关心着我,他是真的把我在像他的亲生儿子一般的对待。
或许,在知道我的同志身份之后,他极有可能会对我生出更多一些的想法,但我却不应该因为这种潜在的担忧而忽略了他给予我的父亲一般的爱,不应该忽略了他此时的感受,他已经非常脆弱,再也受不住任何的伤害。我要做的应该是感谢他亲手为我泡的那一杯菊花茶,而不是埋怨他在无意间听到了我那个电话。
于是我搂着他瘦削的肩膀,强作欢颜的笑了笑:“儿子并没有不高兴呢,你咋就又哭鼻子了,儿子说过,您哭鼻子的时候真难看。”
“你说谎!”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那你为啥这半天不理我?”
“呵呵,我是怕打扰您睡觉呢,所以才没有找您说话嘛。”我伸手扶着他的肩头,再次让他靠在我的胸膛上:“儿子一点也没有怪您,所以您不用说对不起!”
他赌气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干爹!听您的意思,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同人堂?”我问。既然一切都已明了,我也再用不着隐藏什么,于是问道。
“去年就晓得了!”他说。
我愣了愣,又急忙问道:“您去过同人堂?”
“干爹哪敢去那种地方嘛,是在同志论坛上看到的。同人堂名气很大,很多人都知道。”
“您经常上同志网?”我皱了皱眉,接着问道。事实上这也是多此一问,因为他之前的讲述,其实已经主动向我表明了他的同志身份。
“很少,只是偶尔你干娘不在的时候,偷偷看一下。”
“那您有……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些吞吐,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直接。
“儿子,干爹晓得你想说啥,但干爹不是那种人,许多年了,干爹从来没有在外面找过任何一个同性朋友。”他动了动身子,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之后接着说道:“干爹不想再做对不起你干娘的事情,虽然有时会偷偷上网查看一些同性方面的事情,可这十几年来都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在外面乱来过一次。”
十几年来都一直洁身自好,不想再做对不起干娘的事情。干爹的话其实已经说明,十多年前他曾经有过同志爱情,至少是有过同性经历。
但我并不想接着追问下去,因为这是属于他的隐私,虽然他此时的主动讲述,表明他并不想对我有啥隐瞒,但我还是不想试着去触及他曾经的过往,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十多年前的那段经历,是隐藏在干爹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
于是,我开始沉默,干爹关于自己同志身份的主动坦白,并没有引起我过多的惊讶与好奇,因为我早已经开始怀疑,所以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或许正是因为无意之间听到了我的秘密,所以干爹才有了主动坦白自己同志身份的勇气。或许正是因为出自于他对我的信任,所以在他向我讲述的时候,语气才显得如此平静。
又或许,他主动向我坦白自己的同志身份,其实是在向我暗示着他的某些想法。但我无心去体会,因为我只爱着我的坤叔,再不可能移恋他人,这注定我与干爹之间将只是平行的两条线,永无交叉的那一天。
所以,我只能沉默,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还能找出什么可以打破此时沉默的话题。
“儿子!你网名叫毛毛雨?”沉默之后,干爹突然问道。
“那是我聊天时用的名字。”
“干爹在网上看过毛毛雨写的同志小说。”他又接着说道。
他说得很平静,似乎是随意而出,又似乎是在对我进行着某种试探。我心里一惊,难道干爹还是我的读者不成?但旋即又想到他既然已经从网上知道了同人堂,那他看过我的小说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于是我依然保持沉默,对他的试探我不置可否。
“干爹看了毛毛雨的小说之后,很是感动,于是主动加了毛毛雨为聊天好友……”
“啥?”这一次,不得不使得我大吃一惊,猛的弹身坐了起来。
是的,我不得不惊诧,想不到我面前这位偶然间于坤叔办公室相遇、后来结为干父子的白发老人,不仅仅只是一位同志,而且还知道同人堂,看过我写的同志小说,还与我是QQ 好友……那是不是说明在我与他相识之前,其实已经在QQ上聊过……世界如此之大,难道真有如此巧合?
“儿子,快躺下来,小心冻着!”对于我此时无比惊诧的举动,干爹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而是坐起身来,扶着我躺下,又提起被子给我盖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的网名应该叫寂寞余生!”猛然间的惊慌之后,接着又是短暂的沉默,我说道。
“呵呵,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吉利?”干爹居然是笑了笑。
他这样问我,于是,一切便已经明了。
因为在网上发布过小说,所以我认识了很多的读者朋友,其中各种年龄层次的都有。而我能够瞬间于众多的网友中想起寂寞余生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名字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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