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可以痊愈吗(抑郁到底能治的好吗)
竺淑佳研究组。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晶晶
因为身边一件亲历的抑郁症患者案例,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智能技术卓越创新中心研究组组长竺淑佳研究员开启了一项针对新型抗抑郁药的基础研究课题。7月28日23时,这支以80后、90后为主的年轻团队的研究成果在《自然》期刊上在线发表。
身边的案例让她决定用科学来“对抗”
两年前,朋友告诉竺淑佳一个故事。朋友有位70岁的伯母,大半年前开始和儿子、儿媳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每天都特别难受。儿子儿媳带着老人去医院做了各种常规体检,生化检测、CT、血液检测等等,但所有检测结果出来,都显示非常正常。儿子就和母亲说:“妈妈你一切都正常。”但是回到家后,老人还是常常说自己感到不舒服。半年以后的一天,老人在家里自杀了。
70岁的老人,已经经历过人生的种种风雨,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抑郁症的毒手。“我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非常有感触。”竺淑佳说:“我能够判断出来,他妈妈应该是得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但是可能老人的儿子在母亲去世以后,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生了一种精神疾病。”
“很多人以为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其实它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精神类疾病,并非我们心理太脆弱了,而是我们的大脑生病了,这一点一定要让更多大众知道。”竺淑佳说。
据统计,抑郁症影响了全球3亿多人口。在中国,预估有9000万的抑郁症的患者,却只有少于10%的病人会去临床上就诊。“但实际上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需要通过药物治疗、心理治疗、物理治疗以及其他的手段来共同参与,让这些患者从抑郁症里面走出来。”
这个发生在身边的案例和触目惊心的数字,让竺淑佳决定开展对**作用于人源NMDA受体的结构基础这样一项课题研究。
竺淑佳与NMDA立体结构图。
两年时间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
**是什么?这是一种快速起效的新型抗抑郁药。
传统的抗抑郁药多数作用于单胺能神经系统,需要持续用药数周甚至数月后才能起效,并且对三分之一的难治性抑郁症患者没有治疗效果。**则不同,一剂亚麻醉剂量的用药几小时内就能显著改善患者的情绪低落,自我评价低等负面症状,甚至减弱患者自杀意念,尤其对难治性抑郁症有治疗效果,是抗抑郁领域近几十年来最重要的发现。
但是,看看**的“前世今生”,又会让人有所顾忌——**会造成分离性幻觉、成瘾等副作用,极大地限制了它的临床应用。因此,研发副作用更小且能快速起效的新型抗抑郁药,一直是全世界众多科学家努力的方向。
从两年前开启课题,到7月28日晚在《自然》期刊上在线发表《**作用于人源NMDA受体的结构基础》的研究论文,由竺淑佳研究组与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罗成研究组合作完成的这项研究,就为新型抗抑郁药的研发提供了重要基础。
已有的研究显示,**作为大脑内重要的谷氨酸门控离子通道NMDA受体的阻断剂,参与到突触传递及突触可塑性信号通路的调控,进而恢复慢性压力导致的皮层与海马区域的突触损伤,使得患者快速治愈。
“在精神类疾病里面,**治疗抑郁症可能是最优秀的,但是这个药物到底是怎么作用的,一直不是很清楚。这项研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搞清楚了**在NMDA受体上的结合位点,阐明了互相之间的作用,把这个搞清楚了,就可以再进一步设计新药。”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智能技术卓越创新中心学术主任蒲慕明院士解释了这项研究的意义。
“文中的复合物结构给出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如何和离子通道中关键氨基酸互相作用的机制,并提供了如何通过这些结构信息来设计新的化合物,让这些化合物能够达到更有选择性,更有效的抑制NMDA受体的活性,而同时能降低药物类似成瘾等的副作用。所以竺淑佳团队的这一突破性工作有着极其重要的科学意义和临床价值。”著名结构生物学张明杰院士则这样评价。可以说,这项突破性研究不仅为设计更为安全有效的抗抑郁药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基础,也为后续设计个性化的精准医疗带来了新的契机。
“求实”理念吸引诸多青年人加入团队
这也是竺淑佳做科研的一个理念:“我们做基础科学研究,需要考虑能够为临床病人做些什么。”在所里,生于1984年的竺淑佳是一位年轻的研究组长,团队中还有不少90后。“求实”是吸引诸多优秀青年人加入到这位年轻女科学家带头的团队中的原因之一。
研究组管家宋楠还记得,三四月份文章被Nature刚接收的时候,大家在办公室开香槟庆祝,竺淑佳当时说了一番话:“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但是也很难过,因为我有一位好朋友因抑郁症导致酒精成瘾,患了胰腺炎重症,没有抢救过来。我们的研究方向就是跟抑郁症相关的,但是我们还没法真正帮到这些患抑郁症的人。”这让宋楠印象深刻:“竺老师一直告诉我们,做科研的目的不是为了单纯的发论文,而是为了解决科学问题,帮助更多的人。”
博士后寇增伟也记得她最经常在组会上说的一句话:“做结构生物学科研,一定要着眼解决生物学问题,做最有用的科研。”“抑郁症和靶向NMDA受体的自身免疫性脑炎困扰全世界千千万万的人,全世界大量的药厂和科研机构投入了巨资来研发相关药物,绝大部分都只是关注药物的疗效和市场前景,但不关心背后的生物学机制。竺老师是为数不多坚持研究其机制的科研人员。”他表示。
在他眼中,这位年轻的导师像是一个苦行者,即使在怀孕生女、休产假的时候也没有停下过研究脚步,坚持与研究组成员规律地面对面沟通。“科学精神是情感、认知和意识的有机统一,竺老师似乎把这种精神挥洒到淋漓尽致。”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晶晶
编辑:张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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