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几周可以生产(怀孕到生产多少周)
记录九死一生的三胎怀孕及生产经历(从孕前说到生产)2
我的手机一直保持沉默的状态,医院并没有联系我,等到10点左右,我实在忍不住给医院打电话,没想到那个是总部的电话,七拐八拐将我转接到别的部门,得到的信息是医院没我的纪录,也没我的预约。
我立即觉得睛天霹雳,临产前三周才出现胎位不正的情况,孕检中心将我转到医院,现在医院才说没我的纪录,我也耽误了朋友一天的时间,顿时一腔热浪在胸口翻滚,感觉下一秒就能将我燃烧。
成年人的崩溃是无声的,小时候你的崩溃可能是火山爆发,情绪的渲泄如岩浆流淌而出,可以眩目也可以伤害到他人,因为你知道你有亲人为你的情绪埋单,包容你的任性; 而成年人的崩溃就如在海洋下爆发的火山,再炽热的情绪你也学会掩盖和冷处理,表面上风平浪静,最难受的时刻,可能也仅仅是海面上的丝丝微波,反映在你脸上也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成年人的世界早就习惯了各种扛。
我稍稍平静了一下,在加拿大,许多时候我们会面临许多困难,唯一的出路,就是自救。我立刻联系孕检中心,孕检中心了解清楚承诺我会联系医院,给我一个答案。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半小时,终于收到来自医院的电话,说今天会安排我进行矫正术,但具体时间目前还不清楚,要12点过后才通知我。
就这样,我被安排到医院做矫正术,首先我的名字没在纪录中,然后就是即使我已经到达医院,但我甚至连矫正术的时间都不知道,一切都被动得让人可怕。
我和小关在医院里走走熟悉环境,royal Columbia hospital位于新西敏,是一间大型的综合医院,外面的停车位不少,但几乎都停得满满的,停车费对于温村来说算是天价,大概是5刀/小时(不要跟国内比),医院整体看上去比较老旧,从进口处往里走,发现里面的分区非常多且繁复,于是乎,我们找了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问了问相关的程序,提早做好准备。
那护士将我们七拐八拐地带进大厅,然后告诉我们,任何疾病来到医院,要先在注册处注册,就是类似于国内的挂号,如果超过下午3点半,就要去Emergency (急诊)注册。
加拿大的家庭医生要预约,往往等待几天甚至一周,所以有急病只能walk in或者急诊。
我们看时间还早,医院也没给电话我们,于是我们在医院附近走走,小关不断说着其他话宽慰我,我紧张的心也因为她的话语稍稍松弛。
时间近午,我依然没有收到医院的电话,于是我们在附近简单地用了午餐。午餐其间,电话响起,电话那头的护士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用午餐,然后她叮嘱我不要喝太多水,下午4点准时来到医院做矫正术,她强调说这不是Appointment,是Version,我当时也不知道两者的区别,连忙对她表示感谢。
午饭后,小关建议我先挂号,挂号的是一印度女人,印度人说英语的口音特别重,有点像大舌头,我听得有点艰难,她大概就是说我在这医院之前没有纪录档案,要求给care card登记,还问了一些家庭医生和产检医生的信息。
她最后问我跟医生约的时间,我说下午4点,她看看表,说现在才1点半,时间有点早,然后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现在就可以去了,但你千万别跟她们说你预约的时间,你就说你有预约,约了哪个医生就可以了。
我们立即心领神会,按印度女人的指示乘电梯到二楼,一打开电梯门,就看见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抱在一起哭,男的小声安慰在怀里哭泣的女人,我看了看指示,他们所在的科室是ICU,偶尔进进出出的病床,躺着的都是遍身插满管子的病人。
医院最让人讨厌的大概就是这点,这里少了喜悦,所遇之人,脸上都是苦兮兮的,要不就是痛苦不堪的,再者就是已经折磨到几近麻木的,这里是一个大熔炉,融入太多悲伤,痛苦,压抑,担忧,甚至生命的最高形式—-死亡,所有的负能量,生命的阴暗面全揉进这个地方,让人觉得冰冷,无力,某个瞬间,你甚至觉得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无名的恐惧袭向我,我有点莫名的眩晕。小关立刻扶着我,手用力地抓着我说:“坚强点。”
人生许多时候,我们都仿佛站在悬崖边,既然退一步是万丈深渊,掉进情绪的黑洞里,那么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回走,继续往回走,走出一片生天,每一步的往回走,都让我们活得更坚定,更有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心智真正强大起来,抵抗来自生活的惊涛骇浪。
我们按指示,找到了labour and delivery department(分娩部),一扇厚厚的双层门挡在我们的去路,其中零星有人进进出出,我们找进出的护士问一问,才知道旁边有个按钮,按一按,那扇门自然开了。
刚进去,只见一长长的走廊,走廊右边是一间又一间房间,左边放着一排又一排空空的婴儿床,整个走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毫无生气可言。
一时间,我们呆立在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时一名穿蓝色工作服的护士从其中一房间窜出来,背向着我们迅速往里走,小关迅速地说了句:excuse me,叫住了她。
她扭过头,往我这边走来,然后我迅速说明来意,她听了后,说你们直接到三楼那个XX部门,调整不在这里。
由于她说的是医学术语词,我们听得也并非太懂,只好记住大概的读意,按她的指示在三楼寻找。
到了三楼后,我们发现零零星星有夫妇提着car seat(安全座椅)出来,于是我们就往那个方面寻找,又发现了一处大门紧闭的地方,那地方前面有几个房间,里面都是办工的行政人员,我们抬头一看悬挂的门牌: XX department,正与刚才二楼的护士口中的部门一致。
我们再次说明来意,那些办公人员一听,立即打了几通电话,最后告诉我们,矫正术是在二楼分娩中心那里进行,不是在三楼。
我说刚才在二楼见到一护士,她指示我们上三楼,现在你们又让我回二楼,究竟是在哪?你们能帮我查清楚吗?
我和小关早就意识到这医院浑乱的安排,从预约时间含糊,到指引地点部门间相互踢球,都让我们对这医院的流程管理非常失望,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矫正术能在当天顺利进行,不至于要耽误两三天时间就好了。
其实这次矫正术,早已是命运向我的暗示,以至我在分娩当天,破水流血开至三指,待产中仍然被赶出医院。当然这已是后话。
三楼的行政人员确认后,让我们直接回到二楼去,还给了我们一个重要提示,进去分娩中心后,不要在走廊上直接找护士问,让我们直接穿过走廊,走廊尽头有个“护士站”,在那里直接说明来意,会有人安排的。
时间已是下午2点半,周周折折一小时,我们又回到二楼,果然那长长的走廊后有一护士站,四五个护士坐在那里,俨然一酒店的前台。我们立即说明来意,我谨记挂号时印度女人的叮嘱,没有说明我预约的时间,果不其然,其中一白人护士让我立刻住进其中一个病房,没有下逐客令。
那病房跟普通的产房相似,白色的床,还有婴儿医用床,那婴儿医用床我在小镇生老二时见过,用于测体重,清理等。
我刚躺在床上,护士就在肚子缠了两圈仪器,这仪器我在小镇生产时见过,一个仪器用于测胎心,一个仪器用于测宫缩强度,旁边还有个按钮,让我每当有胎动就按一下,旁边的仪器不断有纸吐出,我瞄了一眼,大概就是胎监图。
一护士走进来,问了我几个问题,不外乎就是身份确认一下,然后说医生on call,所以没那么快到来,让我验个尿,稍后有人帮我照B超,确认宝宝的胎位。
最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最后进食是什么时间?吃了啥?我如实回答,最近进餐的时间是12点左右,吃了炸鸡可乐。
那护士睁大眼睛说,矫正术在术前6小时是不能进食的!更不要说流质的可乐!
我一下呆住了,我以0.1秒迅速作出反应,因为我不能将自己作为过错方放在事情的对立面,否则一切坏结果可能归咎于我,我立刻说我产检后,无论孕检中心,孕检医生,还是我今天早上接到的几通医院的电话,都没有对于进食有任何交待!
我最后强调: No one told me about that!!
那护士立刻明白是同事的疏忽,她也知道理亏,一时间气焰灭了下来,连忙说吃炸鸡没问题,并且转移话题,说你稍等,照B超的护士快到了。
此刻我和小关面面相觑,即使我一波三折才躺在了矫正术的病床上,但术前交待那么含糊,我们都隐隐也觉得,这次手术成功率并不高。
矫正术必须要技术非常纯熟的大夫才能进行,否则过程中随时发生凶险要紧急剖腹。我和小关都没说话,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默默地给我一点力量和鼓励。
不一会,一个男护士推着B超仪进来,他戴着黑框眼镜,自我介绍一翻,然后坐下来,用B超探头在我肚皮上划来划去,他的神色很快变得特别凝重,期间问我孕检的大夫说胎儿什么位置,上次大夫说胎儿的头部在哪里等等问题,我突然有种不祥预感,莫非我肚子里的宝宝异常?毕竟我从怀孕到临产,只是在孕早期做了两次B超,其余的全是普通的胎监,我的脑里开始浮现一系列之前看过的孕妇生育畸形胎儿的报道,巨大的恐惧开始蔓延到我的躯干,我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恐惧的沼泽,无论我怎么挣扎,恐惧还是一点一点将我吞噬。
那男护士按了一下我床前的呼叫按钮,不久,一大概50多岁的女护士进来,男护士边跟那女护士交流边用探头在我肚子上划来划去,从他的描叙我得知,他跟我孕检中心的大夫一样,从B超仪里只看到胎儿的心跳,找不到头部!
那女护士听后,脸色依然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起伏,她走过来在我肚脐下方抓了抓,大概确定下位置,就直接用探头在我肚脐下方照了起来,我紧张地盯着屏幕,好像溺水的人抓紧附近的一条浮木,绝望中抓紧仅有的一丝希望。
屏幕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头部的轮廓,我悬着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落了地。
那女护士对我说,瞧,这是宝宝的头部,宝宝的鼻子和眼睛,还有小嘴巴,宝宝已入盆,头朝下,她已经随时准备出来与你见面了。
我看着屏幕里模糊的影像,鼻子一酸,眼泪感觉都快要夺眶而出,这个与我骨肉相连,尚未谋面的宝宝,正在我肚中茁壮成长,她以旺盛的生命力告诉我“母亲”的含义,那就是:坚强、奉献。
突然我就觉得累瘫了,从孕检医生告诉我胎儿横位开始,我内心交织着许多情绪,担心、失望、恐惧、绝望各种交织,像一杯苦酒不断浇灌在我心头,人到中年,父母老了,爱人也不容易,子女尚小,许多情绪只能自我消化,夜深人静的时候,将白天掩埋的情绪轻轻爆发一下,可能是一杯酒,也可能是一段音乐,也可能是恣意无声的哭泣,将来不及消化的情绪逐渐散尽,这或许就是黑夜的魅力,也是成年人自我和解的方式。
当我交织的情绪瞬间消化时,那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这就是我觉得累瘫的原因。回头一望小关,此刻她也眼含泪水,我突然就明白了,即使她一直在鼓励我,宽慰我,但她其实也一样的担心,只不过我们都一样,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学会掩埋情绪,习惯了笑脸下藏着自己的脆弱。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傻傻地问护士。
那护士说:“当然!”
小关立即扶我起来,因为我身体过重,她还帮我将鞋穿好了。我们迅速地离开医院,当走出医院那瞬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曾经一瞬间觉得,无论生活中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只要你在医院里走一遭,见到过各种痛苦扭曲,生离死别,只要身体健康,能平安走出医院,已是天大的福气,许多本来觉得很看重,甚至很执着的事,也会云淡风轻。
小关和我总结一下事情的始末,这件事由孕检中心的医生而起,首先她迷你B超仪照不出小孩的头部,继而推测小孩横位;而在医院,首个用B超的男护士因为固有的印象,理所当然地以为胎儿就是横位,所以他一直试图在肚脐的上方找,结果当然落空;而轮到经验老到的女护士检查时,她按经验在我肚脐下方摸到婴儿的头部,然后用探头一测,婴儿的头部果然已经入盆且朝下。
综上所述,很有可能是孕检中心的医生误诊,继而出现后面一系列事故。毕竟36周,胎儿横位的话,只几天时间,她自然翻转入盆且头朝下的机率非常小。
之后小关说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她,我想自己坐地铁回家,今天阳光正好,待我走出地铁口,会走过一个非常大的公园才到家。我突然间想看看公园的湖,那些绿叶红花,茵茵的草地,湖边那一群又一群的野鹅,还有那些在儿童游乐园里奔跑的孩子,而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是因为我有着健康且热烈的生命才会感受到。
我一直以为几周后在royal Columbia生产已没问题,毕竟我已提早演习过了,不至于生产那天因为找不到方向,不熟悉程序而徬徨不已。
但事实证明,矫正术只是我怀孕过程中较为凶险的一个环节,没想到,真正的考验在我生育的那天。我见红,宫口开至三指,每15分钟左右感受到强烈宫缩的时候(我已三胎,这情况跟一二胎完全不一样),竟然强硬让我出院,让我们自己驾车到38公里开外的医院生产,而我在那医院再次受到冷遇,到达那医院仅一个多小时,三宝就在医生还没到的情况下出生了。孕检后的当晚,我觉得小腹出奇地下坠,并且整个小腹都绷着,跟平常每月准备来经期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我已肓有二胎,所以非常清楚这就是胎儿出生前的信号,当晚我有点浅眠,午夜时分,一向独立睡的老二突然爬到我床上,要求我抱着她睡,我把她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吻了吻她像苹果般圆圆的脸蛋,她也轻轻地吻了吻我,还蜷缩下去吻了吻我隆起的肚子。
她虽然很多东西不会表达,但她好像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仿佛触及到我内心最柔软的一处,我只想三胎不要出任何差错,回来能够像今天一样,好好抱着她,听她唱她爱唱的歌。
很快,老二在我怀中睡着了,她的眉头有点紧锁,我轻轻地按了按她紧锁的地方,慢慢地她就放松下来,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轻轻地镀在她稚嫩的脸庞上,一脸平靜圣洁得像一个天使。
明天是老二的生日了,而我则不能像平常那样为她庆祝,跟她一起吹蜡烛吃蛋糕。
明天的我要独闯鬼门关,现在的我只祈求能平安回来,余生与我最爱的人平淡度过。
10月11日清晨,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见红了。宫缩开始40分钟左右一次,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离我真正分娩还有一段时间,而且医院也不会接纳我,只有宫缩非常频繁的时候才能去医院。
我将早已收拾的生产行装放进车里,准备随着身体状况的变化随时出发去医院。
老公不时问我宫缩的频率,可是这频率一直不太规则,有时候间隔短,有时候间隔长,由于我前二胎已有经验,我知道距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乎,该吃吃,该喝喝,期间还带上老二去公园的游乐场玩(大家不用吃惊,步行有助于快速分娩,即使你到医院,宫口没开全,医生也让你滚滚瑜伽球,或让你在走廊或病房走来走去)。
晚饭时,我特别吃饱一点,储足能量为生产作准备,老公买了一些巧克力和饼干,以防我生产的时候能量不足。
晚上7点30分,我娘还在家里看电视剧《大江大河》,我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边看着墙上的挂钟,这时宫缩已差不多30分钟/次,其间,老公几次询问我是否要立即送医院,我都说不急。
在加拿大住久了,多多少少知道这医疗制度的尿性,还没有到关键时刻,我随时被遣返回家。根据我的判断,在宫缩差不多15分钟/次的时候,就应该可以出发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加拿大医疗的弊端,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
8点,我的宫缩开始规律地15分钟/次,我和老公出发去royal columbia hospital。离出发前,我娘给我塞了一个红包,有点哽咽地说: 顺利平安,早早回家。我有点心酸,想着她骨折还没痊愈独自在家照顾大宝二宝,还要担心我的安危,内心就难过不已,我强忍泪水抱了抱她,她现在矮了很多,早年一头乌丝已渗出无数白发。我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平安生产,以后的人生好好陪伴她,孝顺她。
临上车前,二宝哭着追尾,我告诉她,你很快就做姐姐了,要勇敢点,明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已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给你,放在冰箱里,明天姐姐和外婆会给你唱生日歌,庆祝你3岁生日,妈妈爸爸现在要上班赚钱,你在家里做乖宝宝!二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我挥挥手说再见。
明天是二宝的生日,根据当时的宫缩情况,我估计三宝会比二宝早出生一天。但是,命运就是那么奇怪,三宝还是过了零点才出生,与二姐姐在同一天生日,有时候,无巧不成书,缘份也是真的妙不可言。
在车内,我和老公彼此都沉默着,想起三年前,我们当时还在小镇,老二还在肚子里,也是晚上,我们驱车到医院生产,那时比现在更多的徬徨,更多的无助,现在更多的是平静,可能是经历太多,我变得坚韧,变得处变不惊,只是平静的底下,有我对父母和大宝二宝的亏欠。
“这是我最后一次生宝宝了,我以后只想以后好好珍惜跟家人相处的日子。” 我望着车外,对老公说。
他没说话,紧握了一下我的手。
8点30分,我们到达医院,路上的车并不多,一路顺畅。我们停好车后,老公准备交费,老公下车一看,立即跟我说,我们停到别处好不?
我一看停车的号,444,广东人做事讲“意头”(兆头),生小孩是用命拼的事情,是在鬼门关打圈的事情,我明白他的担忧,我俩一起携手走过这十多年,我们早已成为彼此之间最重要的人,即使他并不富有,也不擅长表达,且稍显木讷,但他能给我很多安全感,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情,早就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说,一切天注定,避无可避,人还是要有点意志和信念。我信命,也信因果,既然许多东西是命中注定,那么我们只能通过最大的努力和坚持,让既定的结果不是太坏。
事实证明,444这停车号真的是某种预示。
他点点头,往停车收费处交费。医院停车一般都要收费,按小时来收取,我们选了24小时的选项,大概是50刀。收费处旁边贴着一张小纸条提示语:停车费用不可退。当时的我心里还在疑惑这提示语,谁还会想退停车费,这不多余吗?
后来医院一系列的操作,真的让我想退了这停车费。
我们走到急诊处,排队登记,那天队伍比较长,前后等了大概15分钟左右。轮到我的时候,我表述了一下宫缩的情况,那工作人员快速地敲着电脑,不一会,在我的右手套上一个白色手环,上面有我的名字,医疗号,出生年月等等。
时间已到晚上9点,由于我先前已经去过“分娩部”做胎位矫正术,所以这次驾轻就熟,直接乘电梯到二楼的分娩部,径直走到分娩部的护士站。
不同上次的是,这次听到许多痛苦的叫声,这些叫声有的是低声有(敏感词被屏蔽),而有的则是喘着粗气的嚎叫,那些嚎叫不是尖叫,是无法压抑的沙哑的叫声:oh no,oh no…
即使这已是第三胎,一股恐惧仍然向我袭来,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心串起蔓延全身,我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喷发寒气,直接将我冰霜,此刻我的手应该寒冷无比。
表面再坚强的我,此刻还是害怕了,我觉得无助乏力。成年人最必修的课程之一,大概就是明知前方是多么的苟且痛苦,都要硬着头皮咬牙走过,再暗涌的河流,你也要保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至少在你脸上应该如此。
护士站只有1个护士,那天我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那护士是个满头脏辫造型的黑人,嘴唇外翻,身型矮胖,大概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蓝色的护士服。
我对她说: 你好,我感到非常强烈的宫缩,大概15分钟规则地痛一次。
她的脸上尽是不耐烦的情绪,头也没抬,指了指在护士站右后方的一个房间,说: 去,躺在3号床!
我感到一丝被冒犯,但还是根据她的指示到了那房间,一到那房间我傻眼了,那个大约只有15平方米的房间,用帘布隔开了至少七八张床,每个床上都躺着一个快要临盆的产妇,痛苦的(敏感词被屏蔽)声此起彼伏!
没猜错的话,待产的产妇在这候着,等快要生了,才送进产房。
我默默地躺在3号床上,闭上眼睛,四周或是痛苦的(敏感词被屏蔽)声,或是产妇跟护士的对话,或是产妇与丈夫家人的对话,他们说的英语语速飞快得让我头晕(现在想来,当时我的情绪夹集着太多东西,不然我在全老外的公司工作了快两年,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语速,而且当年移民的时候,雅思也已7分,我之所以觉得头晕,或许是我当时思想上要接受的东西太多,人已经很疲惫了。)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老公仿佛被扔在无人的荒岛上,陌生的环境,飞快的英语语速都加快了我的不安感,当时的心情几乎掉到低谷。
我躺在床上已经半小时,期间护士进进出出,就是没人理我,老公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干站着,我的宫缩越来越厉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老公也越来越急,口中不断小声地抱怨着,说: 怎么还没人来?怎么还没人来?
最后老公实在忍不住了,冲出去护士站叫刚才那个黑人护士来看看我,那黑人护士一边摇头,一边不耐烦地走到我床前,说了一段我永世难忘,且非常让我屈辱的话:
今天晚上产房太多人了,全满了,你现在必须转移,附近医院我已经查过,包括列治文、素里、本拿比的都已经满了,你们唯一的选择是去兰里!
我们当时不止是震惊,更多的是生气、愤怒!我9点到分娩部的病床躺着,9点30分疼痛难忍,还是我丈夫主动找护士前来,没想到直接得到的是“逐客令”。
我尝试让她改变主意,于是说我现在15分钟痛一次,离生产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也许资源就不会那么紧张?
没想到那黑人护士翻了下白眼,不耐烦地说:如果你这不是第三胎,我早就让你回家了,我们接收的是大概5分钟规律宫缩的,你才15分钟痛一次!我们今天值班人手不足,如果你在这里生,是没人!是没人帮你接生的!连续三天是long weekend,许多护士都休假了!你明白吗?
(注释: Long Weekend基本就是老外的狂欢了,一般是3天假,周末两天外加周一一天。虽然只有3天,但足以让老外欣喜若狂,提前做好各种计划,然后各种家庭聚会,Party个不停。老外的假期一般不会像我们国内一样,有黄金周或春节长假,连续放3天足以让他们尖叫疯狂。)
她已经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我随便的回答或建议,她都以最大的怨气发泄出来,而她的回答几乎像刚被触怒的野兽从喉咙发出低沉的撕吼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让她暴怒而咆哮!
我只能认为她没职业道德,那天产妇的确很多,护士人手也真的不足,但我一个临产的妇人,现在是闯鬼门关的生命攸关的事情,我当时已经非常焦虑,紧张,无助,我没奢望她安抚我,但她不该将工作的烦恼加诸于我身上,让我的情绪负担更加重。
就这样,9点30分,我的宫缩已几近10分钟/次,我被无情地驱逐出医院。我们之前没去过兰里,虽然它也是大温的一个分区,但对于我们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深夜时分,即将临盆,无情被驱赶,去一个前途也一样未卜的医院,可想而知,我未心是多么惶恐不安和焦灼不已。
我们查了查兰里医院,离现在所处的医院将近38公里,估计开车要将近半小时,而且到了医院还要摸清门路,时间紧迫,当即我们准备收拾一下离开!
没想到那护士嚷了一下,说,你们干嘛?
我当时已经懵了,脑里一团乱,身体也仿佛被宫缩撕裂得生疼,本来已有点情绪积压,此刻我冲口而出:
你不是让我们走吗?我现在疼得快死了,我总要快点离开找你口中所说的医院吧!
那护士也是一欺善怕恶的主,可能也被我激烈的反应吓倒了,这时才稍稍收敛气焰:你需要做个简单的检查,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转移,而且我要做一些报告,传真你的检查报告过兰里医院。
她们所说的这些报告,其实就是怕负医疗事故,确保你转介前身体一切正常,至于之后的事,就只能交给上帝,听天由命了。
然后就是一系列血压脉搏,还有内检,我问内检的护士,我现在宫口开了几厘米了?
她有点闪烁其词,说大概3到4厘米吧,没那么快生。
我没再回答,我清楚知道我前二胎从四指到十指,仅仅是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此刻只盼望快点离开。
又过了半小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检查的护士早早离开,也没人通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晾在一边。只有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在与时间在赛跑。
我和老公商量一下,估摸着路上还得耗上不少时间,于是决定主动离开,收拾好东西就径直走向护士站。
那黑人护士被我吼了之后,态度缓和了不少,看我们正要离开,于是告诉我们,她已经跟兰里的妇产科沟通好了,我的信息也已经传真到位,只要我们到步了就会被安排好。
我们随口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那黑人护士还在后面嚷嚷,你们放心,一小时后我会打电话去兰里医院,确定你们是否入住。
我和老公相视一笑,嘴角都是苦的,很多年前,他还是意气风发,我也正值青春年华,相知相爱,多少次相视也没这刻的凄楚。
我们没有再理那护士。
医院走廊一片死寂,10点,我们离开医院。停车场漆黑一片,深夜凉如水,疼痛遇上寒冷让我几近麻木,我们迅速走到车上。我扫了一眼444这个停车号,格外刺眼。
老公迅速在GPS上打上兰里医院的地址,我注意到他的手在抖,他也许害怕了。这个在我们结婚十数年也从没露过脆弱一面的男人,在老婆快生了还要驱车去前途未卜的医院时,还是怯了。
他将暖气调到最大,害怕寒冷让我更加脆弱。我的宫缩已痛得我呲牙咧嘴,但还是忍受着没哼出声,只是疼痛的时候紧握一下车扶手,我怕我扭曲的表情让老公更加惊慌失措。
路上的车不算多,白天塞车的道路此刻畅通无阻,再喧闹的城市此刻也仿佛进入了深眠状态,尤其是人口本来不多的温村。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导航的声音在响。10点30分,我们依然疾驰在往兰里医院的路上,谁也不知道将发生什么事。
老公打破了沉默:“结婚十几年,以前你总是特别柔弱,有什么事就哭哭啼啼地来找我,现在我觉得,你也好刚。”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许是在小镇那一年,待二宝出生后,他因为有事离开了我4个月,那4个月,我独自在小镇带着大宝二宝,经历了许多事,也吃过了许多他不知道的苦,我学会了许多事情,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的坚持和意志真的非常重要,甚至许多当时觉得过不了的事情,现在回头看竟也觉得云淡风轻,我慢慢觉得,眼下再困难的事情,只要静下心来,不慌不忙,咬紧牙挺过去,再回头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大再坏的事,心态真的很重要。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指对待困境的态度,从容待之。焦虑抓狂,或事前太悲观,是处理问题的大忌。
以前我只是从书面上了解到某些词的意义,但当人生经历犹如秋天落叶愈加堆积,才明白当中的大义。
30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兰里医院,这兰里医院占地面积比royal columbia大,环境也相对好些,即使是晚上,也看到灯光下一片又一片茵茵草地。
医院在搞基建,周围围着许多建筑临时铁网,我们找到“emergency”的字样,按箭头的指示不断在兜兜转转,最后,我们找到了急诊处的入口。
入口处已经停满了车,老公说他要找地方停车,再扶我过去。眼看已接近11点了,我立即表示我先下车去挂号,你停好车后来找我,我们各自拿好手机,保持联系。
我说完就立刻跳下车,大步向急诊处走去,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争分夺秒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不由得我矫情。
到了急诊后,挂号的地方门庭冷落,挂号的是个大概20岁出头的亚裔,这时我必须戏精上身,争取点人道同情分,不然这么大的医院我还得花时间找分娩部。
于是,当我坐上挂号处的椅子开始,我开始奥斯卡戏精上身,上演了堪称“教科书般的演技”!
每个来急诊部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病是大事,是急事,医院还经常让你为自己的痛楚“打分”,英语经常说的就是“rate for it”,一般是10分,你一定不要说8分,9分,你要说out of 10,不然你会被搁在一边,可能几小时也轮不到你。
我痛苦趴在挂号的椅子上,手直接按在挂号处前面的玻璃上,然后痛苦地往下滑,那玻璃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轨迹的手掌印,那挂号的女人看到那阵势,也被吓了一跳,她立即问我各种资料,也不外乎是我的医疗卡,还有一些我的出生年月日的什么的,我一边回答,一边露出痛苦扭曲的面容,气若游丝,一副I am dying的样子。
那人边登记一边呼叫别的护士过来帮忙,我那时已经平均5分钟强烈宫缩一次,当强烈宫缩来临的时候,简直是神级加持,我就差点在地上打滚了。
看来还是起来作用的,我的资料迅速被登记好,然后被戴上一条白色手环,跟前一间医院一样。
一白人护士立即推着轮椅过来,将我扶上去,并且关切地问我,你家人在吗?
这时老公已停好车进来了,一切都刚刚好。
白人护士让老公推着我,她在前面带路,没想到去产科的道路九曲十八弯,而且非常狭窄,许多急诊的病人在过道上的病床躺着,我估计是由于医院大兴基建引起的。
途中护士问了我一些情况,我说是被royal columbia 医院转介过来的,我已开了四指了,还让我们自己开车来。
那医生表示同情,很快我们就来到一升降机前,她让我们直接上三楼,产科就在那了。
我们跟那护士表示了感谢,就跟她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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