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昏欲碎,婚房里的床要换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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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装修好了。
婚床也买了。
可是秦裴出轨了。
月色穿透白窗纱,婚床上,一对影子交叠。
“阿裴…”林熙美贴在秦裴怀里,长发缠绕他的膀臂。
“嗯…美美…”
秦裴吻着她,柔情蜜意在贝齿间舞动。
一把把小勾子捞住林熙美的心。
她好爱这个男人。
长得帅,高学历,活儿好,那么的会疼女人。
与床上的幸福相对的,是为秦家操心操力四年、劳作时间跟老牛有一拼的花嫆,小姑娘一心想着婚床上还缺点料子。
她下了夜班,扛着床罩赶来。
忽然传来开门声,秦裴一个激灵,剥离,翻身,跳地上,一气呵成。
“阿裴,慌什么?继续呀,我们都要结婚了,来了正好,让她看看你有多爱我……”
林熙美勾住秦裴的腰,指尖在如玉的肌肤上轻弹。
花嫆肩扛床罩,拧开卧室门。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穿越了。
一地衣物横七竖八,棉被堆在门边。
婚床上睡着一个黄头发女人,医美科技打造出来的洋气脸露在被单外,正笑得小鹿乱颤。
而她的男朋友秦裴,光脚站在地上,屁股抵住床垫,背对门穿衣。
花嫆慌忙拿手蒙眼,挡住不堪入目的一幕。
林熙美见状笑出声来。
脚趾头勾开被单,伸出长腿戳秦裴,“老公,你很诚实呢,看包子害羞成那样,你俩是真的没做过。”
“别闹。”秦裴提起裤子,慌慌张张系皮带。
花嫆冲进卧室,把床罩砸在女人身上。
“呸呸呸……”
林熙美口吐灰尘,揭开被单,欲要跳下床来打人。
“你爬到我的婚床上,跟我男朋友打野仗,还不着寸缕起来跟我斗,不要脸!”
花嫆刚骂完,秦裴就冲向她。
捉住两只小手往外拉。
啪…
花嫆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
“秦裴,你说过爱我一辈子,赌咒发誓要给我一个家。
我信你了,没日没夜的干活,供你读完大学,买房买车,可你呢?什么时候找了情人我都不知道。
我十二点才下班,骑个自行车跑十几里路,驮着亲手做的床罩过来,你却拿背叛给我看……”
话还没说完,次卧门突然打开来。
“吵什么吵?”
秦裴的妈妈杨翠芝拎着花外套往身上穿,踱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这一瞬,花嫆听到了精神世界坍塌的声音。
如果说秦裴年轻气盛作出不道德的事,那他妈妈呢?
杨翠芝五十多岁了,能分辨美丑,还曾在村里当过三年代课教师,也算有点阅历的人。
可她,竟然纵容儿子带女人来婚房偷欢。
花嫆含泪望着杨翠芝,“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星期。”
“你从乡下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以往都是我去车站接你的呀……”
话音未落,林熙美也走了出来。
纤纤玉指缠上杨翠芝的胳膊,口红被吮得缺了几个角的小嘴一张一合,“妈,这次进城来开心吧?”
“开心。”
杨翠芝轻轻摸着林熙美的手背。
花嫆的眼睛一阵刺疼。
“阿姨,我对你像亲妈一样,你不阻拦秦裴做丑事,还和小三在我面前显摆,太过分了吧?”
“花嫆,话不能这么说。”
杨翠芝脸色骤变,目露冷光。
“你跟秦裴又没结婚,单身青年恋爱自由,谁合适就跟谁处对象,美美她不是小三,别乱给人扣帽子。”
林熙美拿白皮脸蹭杨翠芝散布着晒斑的脸,喜滋滋道:“妈,你真会说话!”
说完额头抵上她的肩膀,扭扭腰撒娇:“这几天跟我爸妈聊得怎么样啊?”
杨翠芝的嘴角高高扬起。
“宝儿,你们家想得太周到了,给秦裴准备了两千多平米的大别墅,房子连房子,花园接花园,大得跟公园似的,我脚都走断了还没欣赏完。
还有,车库里的三辆车都是崭新的,听两个司机说价值一千多万呢,可你爸还定了一辆限量版越野,说等你们结婚了回乡下走山路方便。”
杨翠芝与林熙美对望着说笑。
花嫆手抓衣角,孤立在一旁。
“秦裴,你负了我,我们四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她细声低语道。
“那你想怎样?”
秦裴点根烟,剑眉上挑。
杨翠芝见花嫆揪着不放,一下就怒了。
“花嫆,我儿读大学期间经常帮你干活,又没白拿你的钱,他不欠你什么。”
“妈,你到一边去休息。”
秦裴推着母亲的胳膊。
但杨翠芝不依,黑着脸怒责花嫆:“谈个恋爱,好聚好散,不合适就各找各的。
婚房是你买的,我们还给你就是了,车是你的,你开走好了,你一个女人家,要懂进退。”
花嫆感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质问杨翠芝:“我供秦裴读大学,每个月还给他四千块钱,一半做弟妹的生活费,另一半给你们养老,为你们家鞠躬尽瘁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和他不合适呢?
现在秦裴要入赘豪门了,为了甩掉我,就无情的排斥我吗?这是摆明了的欺负人啊!”
花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今晚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杨翠芝眯起眼,鄙视的目光盯在花嫆脸上。
“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有没有实力纠缠秦裴,就秦裴这相貌,那是亿万里挑一、甩明星几条街的主儿。
再看看我儿媳妇美美,金枝玉叶,真资格的豪门千金。
他们两个才是般配的一对。
我告诉你,花嫆,美美她爸在京都一手遮天,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小芝麻办事员,全都仰仗林家的鼻息生存,你惹不起。”
哼!
杨翠芝努起嘴。
她敢这样对花嫆,是因为捏住了小姑娘的软肋。
早在花嫆跟秦裴交往之初,就坦白过自己的身世。
花嫆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曾被四个家庭收养过。
最后一家养母逼15岁的她嫁给歪嘴巴腿又瘸的脑瘫儿子,她实在受不了偷偷跑出来的。
就花嫆这出身,亲生父母抛弃她,养父母把她当传宗接代的工具,可以说命不如狗。
她做牛做马伺候秦家老小,杨翠芝都觉着自家儿子亏大了。
杨翠芝看透了花嫆,不怕她闹事。
戏剧的是,一旁的林熙美耗不起了。
她跟秦裴已在谈婚论嫁,花嫆卡在中间,这很影响他们的幸福生活。
她迫不及待道:“老公,你马上跟花嫆断绝关系。”
秦裴吐口烟圈,含情眼波光潋滟,“花嫆,事已至此,我们分手吧!我把车和房子还给你,再补偿你70万,怎么样?”
“我不要。”
花嫆话音刚落,林熙美扑进秦裴怀里。
细胳膊缠上他的腰,踮起脚尖亲一口带香烟味儿的嘴唇。
指尖抚着他温润如玉的俊脸,玩味儿的笑道:“她不要正好,我捡个便宜。”
“做你的白日梦!”
花嫆打起精神来,“都听好了,车、房换成钱给我,房子一百四十万,装修费二十万,车二十万。”
“房子你只付了四十几万首付,凭什么要我全额支付?”秦裴低声说。
“因为我的房子脏了,车毁了,你背着我干过些什么心里清楚!”
“嗷哟哟,花嫆,幸亏我们秦家早点看清你,就你这脾气,我敢说:没人爱,没人要,没有男人珍惜你。”
啧啧啧。
“怪不得,你一生下来就被抛弃。”
杨翠芝直咂嘴。
林熙美也撅起红唇怒嗲,“要不是妈从乡下来住不惯别墅,我又想陪她,拿轿子来抬我我都看不上这破房子。”
“美美,听妈说,气坏身子不值得。
你们家的别墅多得住不完,哪里看得上这等老破小,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
杨翠芝哄着林熙美,扶她坐到沙发上消气。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花嫆咽不下这口气。
轰。
她一脚踢翻椅子。
终于,楼下的住户被吵得数次惊醒,精壮大汉腆着肚子,手提灭火器,冲上来要干仗。
秦裴这才把烟头塞进烟灰缸,面朝花嫆跟她商量:“夜深了,我们缓一缓再谈好不好?”
以一敌三吵了这么久,劳作一天的花嫆也感到筋疲力竭。
她顺势退一步。
从电视柜里面翻出纸笔,要求秦裴:“那你给我写一张欠条,注明欠花嫆二百五十万,两天后还清。”
切。
秦裴都说了会处理,她还揪着不放。
“你这个女娃子咄咄逼人,有娘生没娘教养,真可恶……”
杨翠芝支楞着手要站起来。
林熙美眼疾手快摁住了她,趾高气昂道:“老公,快点让她滚蛋,看着就辣眼睛。”
“嗯。”
行走的提款机发话了,秦裴瞬间有了手握10个亿的底气。
区区250万算什么?
在林家,不过万牛一毛。
秦裴刷刷刷很快写好。
花嫆收起欠条,走了出去。
房门从里面甩上的瞬间,疾风掀起她的衣襟,寒意灌透四肢百骸。
一头栽倒在楼梯口的杂物堆上。
不知谁家的婴儿车坏了随地扔,车把手戳中她的胳膊。
身上疼,心更疼。
杨翠芝那句“没人要你,没人爱你,没有男人珍惜你”,像刀一样戳她。
是啊,从小到大,数次被抛弃。
遇到秦裴后,她以为这男人跟别人不同,所以她对他付出了所有。
只叹梦一场,真心终究错付了。
自行车都忘了取,磕磕绊绊摸出小区,拦下出租车。
通往厂房的路是一条深巷,出租车到了巷口,计价表上刚好跳出二十块。
花嫆当即要求师傅停车。
深一脚浅一脚,拖着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挪步。
废弃的二手电杆下,傅黎笙趴在摩托车上。
他在水库边拿百达翡丽腕表跟一群少年换了辆摩托车。
骑到深巷后迷了路,实在撑不住了。
花嫆与傅黎笙擦肩而过之际,他一把抓住她,哑着嗓子道:“蓉蓉,帮帮黎笙哥。”
这个时候跳出个男人来求她。
且是力气超大,身形超猛,好大的一只。
这样的男人求满面愁容、眼含热泪的小可怜帮忙。
呵呵。
天大的笑话。
“我不认识你。”
花嫆皱皱俏鼻头,冷哼一声给自己造势。
凭傅黎笙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她就知道这男人非比寻常,先摆个“姐儿超飙”的阵势,才好脱身。
嗖嗖嗖…
花嫆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抽几下。
可是,纤细的手腕还在傅黎笙的控制中。
“我报警了?”她威胁道。
“蓉蓉,你不记得我了?”
嫆嫆?
花嫆一怔。
仔细瞧傅黎笙,竟有几分面熟…
想起来了,去年顾媛媛的生日Party上,一百多号富家子女聚一起嗨玩,灯红酒绿,花嫆藏在角落,呼吸声一压再压,不敢动弹。
忽然,有人喊道:傅总来了。
嬉笑玩闹的年轻人立即原地整队。
保镖打开门,灯光照在一个成功人士模样的男人身上,只见他一身正装,眉眼俊毅,嘴角噙着笑。
一众年轻人异口同声道:“傅哥好!”
男人微笑着摆手,示意大家不必拘束。
多名富家少爷围了上去,其中包括拿着3亿启动资金创业的顾启赋,他亲自给傅黎笙点了烟。
然而傅黎笙坐了不到三分钟就走了,一众人又纷纷起立送行。
顾媛媛捧着傅黎笙送的钻石小皇冠,激动得啊啊啊尖叫。
“那男人是谁啊?”花嫆偷偷扯一下顾媛媛的衣角。
顾媛媛竖起大拇指在花嫆眼前轻摇。
“京都首富,大佬中的大佬,傅黎笙。”
回忆起傅黎笙的来头,花嫆更想躲开他。
京都首富是什么概念?用坊间的话说,京都有五大顶级豪门,傅家居首,林家、顾家、苏家并列第三。
不可一世的林熙美,她家也只排在小三的位置,远居傅家之后。
傅黎笙称得上坐拥天下,呼风唤雨之人。
这样的他深夜骑个破摩托车出来求女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想玩野的,寻求刺激。
花嫆这么想着。
傅黎笙还闭闭眼,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
“蓉蓉,那年,你才十六岁,黎笙哥好喜欢你……只叹世事无常,我们终是错过了……”
大男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剑眉似远处的山峦,刚毅又坚韧,眼尾上挑,眸子格外狭长,就好像他眼里蕴含的深情经历过千锤百炼,是真的一样。
要不是刚刚才被秦裴欺骗过,要不是想起了傅黎笙的背景,花嫆就要相信今夜遇上情种了。
常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血泪教训提醒她,遇上道貌岸然的男人示爱,别看脸,就一句话:渣男君,滚蛋!
“滚蛋吧!大渣男!”花嫆怒呵一声。
抬脚就踹。
一脚正中傅黎笙的腹部。
要命部位受到威胁,傅黎笙放开了她。
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前去关心自家兄弟。
花嫆拔腿就跑。
风声在耳边作响,“大渣男”在身后痛声疾呼:“蓉蓉,别走、别走……”
花嫆被秦裴伤得体无完肤,精神状态极差,逃命似的在深巷里面窜。
以至于傅黎笙骑上摩托车追来,她都没察觉到。
一口气跑到厂房外,小手摁在大铁门上推,试了几下开不了门,又抬脚。
砰、砰、砰……
响声震耳欲聋。
傅黎笙坐在摩托车上,以绝对高的优势瞅着大铁门,一颗心咯噔咯噔直蹦。
根据经验,这样的大门背后,通常会有一群勇猛的糙汉子。
在这风花与雪月各自狂乱的夜,傅黎笙只想——睡蓉蓉。
他没有精力跟干体力活儿的汉子打架。
然而,等了一会儿,花嫆踢门踢累了,却没人来开门。
傅黎笙聪明的脑袋瓜转过弯来。
“蓉蓉,你拿钥匙出来试试。”
“啊!!”
花嫆尖叫着扭头,动作太大,脖颈骨差点拧断。
小手托着腮帮子骂了起来:“你是鬼吗?三更半夜尾随我,吓死人了!!”
傅黎笙一头黑线。
他身上的火烧了一个多小时了,人在欲望与幻觉之间挣扎。
花嫆受此一击,脑子清醒了些。
小手在包里一阵掏,摸出钥匙,开了门。
傅黎笙趁机往前骑,一条腿抵住门。
“你干什么?”花嫆推着摩托车的前轮。
可惜小姑娘那点力气形同鸡肋。
傅黎笙拎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放一边,摩托车冲了进去,后脚一抬,合上门。
车子往围墙边一扔,飞扑到花嫆身边,抓住她的肩就把人抱进怀里。
“你干嘛?”
花嫆大惊失色。
崩溃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干嘛欺负人?”
“乖!哥哥不是欺负你,而是喜欢你。”
傅黎笙的呼吸声变了节奏,在她耳边低哄:“乖乖听哥哥的话。”
花嫆挣扎着,“你放开我,我要报警。”
“不会放开,你是哥哥唯一喜欢过的女子。”
傅黎笙的大手托住花嫆的后脑勺,动情地说:“请相信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你了,我会给你最大的幸福,黎笙哥发誓,此生此世非蓉蓉不娶,我一定会珍惜你、爱你、宝贝你。”
神差鬼使。
傅黎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说秦母那句“没人要你,没人爱你,没有男人珍惜你”是戳在花嫆心上的刀,那傅黎笙这番话就是专治刀伤的灵丹妙药。
傅黎笙磁力满满的声音诱哄着她:“蓉蓉,帮帮黎笙哥好不好?”
“怎么帮?”花嫆的眼皮动了一下。
“我想喝冰水。”
“那你先放开,我去拿。”
“一起去。”
“不行。”
“蓉蓉、蓉蓉……”
傅黎笙似要把人揉碎了化进骨血里面。
花嫆只觉着眼前一黑,傅黎笙的脸埋了下来,深深的……吻住了她。
夜色朦胧,一片光影投向二楼。
摸进厂房的大老鼠偷了锅里的白面馒头,抱在怀里吃一阵,揉一阵,上蹿下跳,闹得沸沸扬扬。
傅黎笙的情,掩进幽暗中。
身如洪,气如擂鼓。
花嫆在他怀里迷失、无助、陷入深渊。
“傅总,你别这样……”
“唔……”
傅黎笙边吻边抱起她,高大的身子抵住老旧木梯往上走。
挨着单人床把人抛下,压了下去。
狂乱、无序。
十指扣进花嫆的掌心,俊脸红得滴血。
“蓉蓉,黎笙哥哥、要你……”
“不行…你…别这样…”
傅黎笙脸一埋,堵住了花嫆的视线。
芙蓉花儿被迫开放,芳香迷人,在风中晃动,在雨中淋了个透。
……
直到清晨的曙光照进房间,一切才归于平静。
傅黎笙倒头就睡,在他的梦里去寻找清醒。
许久。
花嫆坐了起来,两条腿骨肉分离了一样,动弹不得。
好在今明两天厂区要停电,工人放假两天,她可以休息调整。
她是个非常保守的女孩子。
因为出身不好,多次换养父母,所以她从小谨小慎微,严格约束自己,能不犯错尽量不犯,最大可能自保。
就连和她谈了四年恋爱的秦裴,最大程度也只是浅吻过。
可是她昨晚破戒了……
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被力大无穷的傅黎笙给睡了。
这个男人虽说出类拔萃,比绝绝子秦裴强大千万倍,但毕竟他们之间什么都算不上。
她敢说顾媛媛生日Party那天,傅黎笙根本就没看到她。
傅黎笙是天之骄子,远在她触及不到的高处,她曾在人群中仰视过他,而他,并不认识她。
至于傅黎笙为什么会呼唤她的名字,且深情告白,花嫆并不清楚。
她缓缓回眸,看一眼傅黎笙。
熟睡中的男人有个高高的大鼻梁,薄唇红润,小麦色肌肤光滑莹润,头发特别多,黑黝黝的一堆摊在枕头上。
有种从内至外的成熟美,看着他,花嫆心里莫名安宁。
突然又觉得初次邂逅就突破界限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傅黎笙家在五大豪门之首,碾压林家不在话下。
依据秦裴母子昨晚对她的态度看,想把250万拿到手,不知要经历多少波折。
如果林熙美家再插一手,传闻中一手遮天的林父估计会把她赶出京都。
那样的话,她奔波几年做起来的小厂将毁于一旦。
据顾媛媛对傅黎笙的好评看,这个男人在外的口碑还不错。
如果傅黎笙知道她的遭遇,被负心汉和小三欺负成那样,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花嫆胡思乱想之际,傅黎笙的眼皮微微颤动,一条缝似的视线里,他不知看到了什么。
忽然拉拉花嫆的胳膊,嗓音似沙砾,“蓉蓉,你没死?”
花嫆惊闻这话,眼眸一瞪。
啪。
小手掌拍在傅黎笙脸上,咬牙切齿道:“你把我里外吃个干净,醒来还咒我死。”
手上并未用多少力,但不知怎的,傅黎笙睡了过去。
傅黎笙第二次醒来时,花嫆还在他旁边坐着。
这一次,他看到一小片碎花布料,像极了外婆在世时常穿的袄子。
他扯一扯花嫆的后衣襟,喊道:“外婆!!”
语气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花嫆扭过头,又打傅黎笙一巴掌,很轻很轻的一下,但没想到又把人弄晕过去,傅黎笙合上眼接着睡。
傅黎笙的行为极其反常,一会儿咒她死,一会儿又喊她外婆。
花嫆的脑袋瓜嗡嗡响。
照这样下去,她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
绝不能这样。
她摇摇头,慢慢找回斗志。
咬着牙把两条腿从床上挪下来,一瘸一拐缓缓挪步,前去厨房熬粥,先做点吃的,等有了力气再想办法。
可她还是低估了受伤害造成的后遗症。
……
傅黎笙第三次醒来时,睁眼就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坐在沙发上。
“你是谁?”
他吃了一惊,一个纵跃跳下床。
被子滑落,坦坦荡荡的站在花嫆面前。
“你别动!!”
花嫆慌忙捂眼睛。
傅黎笙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一片光凉。
衣裤不知哪里去了,被子是粉色的,呼吸间还都是花香味。
成熟稳重的他,秒懂发生过什么事。
他跳回床上,拿被子裹好自己,拍着床边道:“请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用你自己的。”
花嫆从傅黎笙说胡话,到他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看出两人偶遇这事儿大有蹊跷。
“我昨晚……出了点事,没带手机。”傅黎笙抓抓凌乱的发丝。
不得已,花嫆只好把手机递上去。
就想着盯着傅黎笙打电话,防止他作妖。
傅黎笙又不想要她在场,客客气气道:“麻烦你回避一下。”
“我不。”
“你要……看着我?”傅黎笙揭开一点被子,堆叠成块的腹肌露了出来。
花嫆慌忙别过脸去,手遮眼睛往外跑。
傅黎笙看着她飞起来的小碎花裙,唇角扬了起来。
想了又想,记忆慢慢归位……
他揭开被子验证内心的揣测。
果然,一朵大大大红梅开在床单上。
他又叹气又挠头发丝,喉结滚动了数次,才拨通私人特助骆舟的电话。
骆舟在那头急得语无伦次,“傅总,您在哪儿?昨晚去哪里了?啊?鱼竿还在河里,可你人不见了,难道您游了一夜?”
“好了,我在床上。”
傅黎笙揉揉眼角,“给我送点现金过来。”
“噢!好…您要多少?”
“拿麻袋装,拎过来。”
骆舟习惯性的接到命令就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挂断电话后一琢磨,不对,麻袋装钞票金额百万起步,转账更方便吧?
于是又给傅黎笙打电话。
傅黎笙默默揭开被子,再看一眼自己做的孽,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昨晚霍霍了一个好姑娘,就要现金,你懂?”
花嫆在厨房溜了一圈,返回来时,傅黎笙敲敲椅背:“姑娘,谢谢!手机放椅子上了。”
花嫆的长睫毛还是湿的,大眼睛转动间尽显忧伤之色。
傅黎笙一看她要哭,支楞着坐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然后呢?
花嫆心上咯噔一下。
“姑娘你放心,我会负责任的。”
傅黎笙趴在床上一阵搜:“那个……我的衣服呢?”
花嫆走上前,从床底下拿起长袖Polo衫和萝卜防蚊裤,丢在傅黎笙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花嫆。”
“花……容?”傅黎笙喃喃道:“这名字跟你的外形很配,花容月貌,天生丽质,取得好。”
“不是那个容,是女字旁那个。”
“噢?”傅黎笙勾唇浅笑,“给你取名的人有点文化。”
这边在真心实意的夸人,那边却泪水决堤。
“我说错什么了吗?”
傅黎笙一怔。
“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吗?”花嫆忽然来了一句。
傅黎笙的内 双眼皮勾开狭长的弧度,眸光深深,揣摩起话里的意思。
“小三骂我,你说我花容月貌,我想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花嫆泪流满面,神情忧伤。
傅黎笙渐渐明白过来。
他先哄她:“你确实天生丽质,长着一张娇美的脸,有一双聪慧灵动的眼,是个美人。”
接着才关注她伤心的重点,“小三是什么意思?如果方便,就跟我说说,我叫傅黎笙,在京都有些人脉,估计能帮上你。”
傅黎笙把Polo衫套在身上。
花嫆哭道:“昨天晚上,我去了婚房,撞见男朋友和小三在婚床上,心疼碎了。”
傅黎笙的心跳漏了两拍。
好险啊,他差点睡了人家的女朋友。
花嫆如此单纯直率,年纪又轻,遇到那种事无法承受。
“你把男朋友……不对,把前任和小三的名字报给我。”傅黎笙对花嫆心生怜惜感。
花嫆瘪着小嘴抽泣:“男的叫秦裴,小三叫林熙美,是个千金小姐,听秦母说林家在京都一手遮天。
我省吃俭用好几年,花光所有积蓄买了婚房,可是我的……
我的婚床上却睡着一个不要脸的女人,那女人还想打我,伙同秦裴母子,他们三个一起针对我,欺人太甚了,呜呜呜…”
“他爷爷的,大男人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来,真是混账!”
傅黎笙义愤填膺,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眸光变得冷厉。
“你过来。”他说。
“干嘛?”花嫆带着哭腔,傅黎笙还没穿裤子,她不好意思过去。
傅黎笙也不方便当着她的面穿,可心上又很急。
“听话,到哥哥这里来。”
“乖,过来…”
他连声低哄,花嫆才站起身,慢吞吞地挪过去。
傅黎笙拉她坐到身边,安抚道:“很伤心是不是?”
“嗯。”花嫆瘪着小嘴点头。
“你昨晚遇见我的时候,就是刚刚从婚房回来?”
“嗯。”
眼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傅黎笙心里很不是滋味,“实在对不起,我昨晚趁人之危了。”
他又说:“小三骂你土包子,只是因为你的穿着朴素了点,她的眼睛不是人眼,你别介意。”
花嫆抬起泪脸,“你知道林熙美是谁了吗?”
傅黎笙冷笑:“听你那样描述,就对号入座了,千金林熙美,林家掌上明珠,著名的五大豪女之一。”
林熙美最著名的经历,是医美界教父陆婉华亲自操刀为她整过脸。
傅黎笙这样的人,不会关注豪门世家那些芝麻疙瘩事,他能记住对林熙美,是因为陆婉华。
陆家排在五大豪门第二位,跟傅家的关系不一般。
傅黎笙扒开花嫆黏在脸上的湿发,“别伤心了,为不值得的人伤精费神,就是对自己不敬。”
“呜呜呜……”
“你去弄点吃的,吃了饭,我带你出去一趟。”
傅黎笙抖抖黏在萝卜裤上的水草屑,试图转移花嫆的注意力。
“去哪里?”
傅黎笙瞅一眼她的袖口,雪纺碎花裙磨破边了。
“你多久没买衣服了?”他问。
花嫆暗暗计算…
从秦裴大二开始,直到今年,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期间只买过一次夏天的衣服。
她看一眼躺在椅子上的手机,里面还有三千块可支配金额。
出去一趟,买衣服得花不少钱。
所以她并不想破费,目前手头很紧,要买也等拿到250万再说。
当然,也知道傅黎笙既然带她出去,肯定会花钱给她买又美又贵的衣服。
只是拿人家的手短,未婚男女之间不稳定的因素那么多,一旦关系破裂,就不可避免的翻出过往来算细账。
与其承受未知的痛,不如早一步划清界限。
“我目前没有购物计划。”
花嫆撂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傅黎笙怔了几秒,而后火速穿裤子。
花嫆回来时端着一个大托盘。
里面有一碟香酥花生,一碟拌青瓜,和一碗蔬菜粥,白绿相间的粥面上还卧着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吃吧。”花嫆把勺子递给傅黎笙。
“你的呢?”
“我,不想吃。”
傅黎笙的喉结动了动,“听哥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爱惜自己。”
花嫆眨眨泪眼,小嘴瘪了起来。
“乖乖吃饭,我保证会狠狠教训秦裴,为你讨回公道。”
可是花嫆就不吃,勺子塞给傅黎笙,人就出去了。
花生又酥又香,青瓜微辣中带一点酸味,入口咯嘣脆,就着清粥吃爽到极致。
傅黎笙不到两分钟就干完一碗。
“嫆嫆,再给哥哥盛一碗。”
花嫆闻声进去。
傅黎笑笑道:“要不把锅端到这里来,省得麻烦你跑来跑去。”
花嫆给他个“干两碗还不饱吗”的眼神,扭头又去厨房。
傅黎笙趁机拿起她的手机,打给骆舟。
“到哪里了?”
“在豪斯附近。”
“你马上去酒店打包点心,要法国面包师做的那种,最好问问女孩子喜欢哪些口味的,多带几样过来。”
花嫆在厨房洗碗。
忽闻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便歪过头去看。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的向傅黎笙打招呼,并把一个扎着蝴蝶结的漂亮篮子递在他手上。
不知对傅黎笙说了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
黑衣男子接着打开后备箱,半个身子探进去摸索,拖出一个体积很大的麻袋。
单手提了下来,麻袋垂在他身侧时,右肩明显倾斜。
那袋子看起来很重。
花嫆就想起秦裴的妈妈每次从乡下来城里的情形,老人家也像这样托运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着秦家村的主食“玉米饵块”。
是一种干玉米粉做的块状食品,形状像砖头。
整整齐齐垒在麻袋里面,外观厚重无比,实则不值钱,还很难吃。
为了秦裴,花嫆每次都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骑着小电驴把大麻袋拉回去,啃着玉米砖块,伺候秦母吃喝拉撒,等她要回去了,再给个2000块作为回礼。
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花嫆的眉头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黑衣男子主动去厨房,腰弯成45度,向花嫆做自我介绍:
“花小姐您好!我叫骆舟,是傅哥的助手,今后您若有需要,请第一时间呼叫我。”
说着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上前。
“免小姐,请叫我花嫆。”她抓起围裙擦擦手,接过名片。
“呃……那我以后就叫你嫆嫆,行吗?”
“可以。”
“我给你带了点心,快去尝尝。”骆舟脱掉风衣,扒拉起衬衫袖口,“我来洗碗。”
他手臂上有三条刀疤,疤痕很长,横在肉皮上,不由分说就下手洗了起来。
花嫆恍惚着。
她住的是厂房,一栋小楼,一楼用作库房、车间和接单室,二楼就一个大房间加厨卫,空间有限,吃住都在一间房里面。
往前走就看到傅黎笙在房门口等着。
“快来吃东西。”
傅黎笙面带笑意,高大的身子似一堵墙立在那里。
压迫感扑面而来。
花嫆的小手紧紧攥着。
傅黎笙已经把篮子里的东西摆出来了,餐桌上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
有小草莓似的可爱蛋糕,也有软萌萌的大面包。
“尝尝这个。”傅黎笙切一小块草莓蛋糕递给花嫆。
她接过去就吃了。
香、软、滑、甜、嫩多种口感合在一起,她的味蕾瞬间被激醒。
傅黎笙又切开大面包,取了两片,夹上培根,弄点蔬菜,再加香肠包成三明治样,送到花嫆手上。
“吃这个,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花嫆跟秦裴在一起这四年,都是她在照顾男人。
反被男人照顾,心里有些异样感,但傅黎笙身上成熟稳重的那种气场,又叫她无法抗拒。
傅黎笙一说话,就给她“没错”的感觉。
傅黎笙像是有种魔力,使人甘心乐意听他的话,顺从他,并依靠他。
花嫆吃完三明治,傅黎笙再给她一瓶热果汁。
吃饱喝足,骆舟也收拾好厨房了。
他进门就望着花嫆笑,拍拍沙发边的大麻袋,“嫆嫆,这是傅哥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
花嫆的思想被秦母连续几年送玉米砖头带偏了,喉管“咕”了一声,并未多言。
心想大不了等傅黎笙走了,她再把没用的烂麻袋拖出去丢掉。
“那我们走吧。”傅黎笙手扶膝盖站了起来。
“这个……放哪里?”骆舟拍拍麻袋,里面一共装了111万,随便扔沙发边有些草率。
傅黎笙揭开床罩,示意骆舟塞到床底下。
花嫆之前就从床底下拿出傅黎笙的衣裤,所以他对这个位置藏东西很有经验。
花嫆见状也没多说。
“走吧。”傅黎笙又邀请一次。
“我不买衣服。”
“我给你买。”傅黎笙关切的目光落在花嫆那身陈旧的碎花裙上,“因为你需要。”
花嫆绞着手指头,红唇紧抿。
傅黎笙望望天,“抓紧时间,我还有事要做。”
目光缓缓转向花嫆,苦口婆心似的劝她,“你明天要去谈判,把自己收拾收拾,打一场漂亮仗,让负心汉后悔一辈子。”
“走啊,嫆嫆,傅哥都这样说了,别再耽搁。”
骆舟轻推花嫆的胳膊,勉勉强强带她出了门。
傅黎笙的座驾是迈巴赫,脚垫一尘不染,车厢内所有金属配件都泛着光。
她恍惚着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深巷,巷口是一家私人诊所,诊所老板苏北正在给排队的患者做登记。
花嫆从苏北后方经过,把那身白大褂看进眼底。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骆舟把傅黎笙的手机递给他,说道:“顾启赋打来的。”
顾启赋是顾媛媛的大哥,花嫆认识这个人。
就竖起耳朵听动静。
顾启赋邀请傅黎笙陪他出席商场周年庆典,捧个场,这事儿两周前就求过傅黎笙了,但他没答应。
可顾启赋不死心,临时又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再邀请一次。
傅黎笙道:“我很忙。”
后来,不知顾启赋说了什么。
傅黎笙侧过脸来看花嫆一眼,后又改变计划:“好吧,给你一个小时,好好把握。”
挂了电话,傅黎笙吩咐骆舟,“去笙辉商场。”
花嫆的心紧了一下。
笙辉是京都有名的国际大牌服饰商厦,最便宜的衣服都是万字开头。
她曾多次路过笙辉路,也只敢在外面看看,当景点拍个照。
“还是不去了吧!”
花嫆打起退堂鼓。
“你在想什么?”傅黎笙侧过身来。
花嫆的雪纺裙子很旧了,显得颈部又白又嫩,随着呼吸起伏,领口落下去的时候,锁骨上的吻痕隐现。
傅黎笙看着自己造的孽,喉结一动再动。
他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愫,便拿手扶住额头。
车子已经朝笙辉路走了。
花嫆阻止不了傅黎笙的决定,后来就不再多言。
抵达商场VIP通道时,骆舟先下车,给傅黎笙开了门,傅黎笙下来后又扶花嫆。
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像对孩子说话一样低哄道:“你先跟骆舟进去,喜欢什么尽管拿,我办完事就来看你们。”
花嫆看他一眼,目光随即转向一边。
乍看觉着傅黎笙很温柔,但一听他说话,压迫感就上头。
无形中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既紧张,又有点怕他。
“去吧。”傅黎笙的唇角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迷人又深沉。
花嫆羞红了脸,捧着小包跟着骆舟走。
门口值岗的四个安保大哥又高又挺,手套白得刺眼,齐刷刷的向他们来个深鞠躬。
花嫆垂下小脑袋,视线盯住脚。
大理石瓷砖透亮,她脚上100块两双的大董鞋被光一照,鸡蛋里硬是挑出了骨头来,皮面上的细纹一道接一道,还隐现着尘埃。
骆舟走到SV店门口,觉着招牌顺眼,就进去了。
店员毕恭毕敬欢迎男客。
骆舟侧侧身,招呼垂着脑袋看鞋子的花嫆,“嫆嫆,进来。”
店员又齐刷刷的看向花嫆,只见那大董鞋又老又丑,雪纺裙子跟家用围裙差不多,一个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骆舟带着花嫆乱看。
他没买过女装,就随手横扫,“这些、这些、还有这些,你随便选,喜欢的都买。”
“谢谢!”
花嫆小声说着。
她的目光被一个紫色小包包吸引住,正往前去看的时候,骆舟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朝接待花嫆的店员打个招呼,就去外面接电话。
盘着丸子头的店员先一步摸着那个小包,嘴上复读包包的卖点,指尖刻意把吊牌勾了出来。
店员看花嫆的第一眼,就根据她的穿着和气质,判断出她消费不了这个品牌的衣服。
已在第一时间给出冷落回应,但花嫆并未知难而退。
那就只有放大招了,直接给她看价格。
如果花嫆不被价格吓退,那她就是少之又少的低调的有钱人,揣着亿万家产穿大董鞋,披着家用围裙出来随便逛逛SV名店。
标签上¥3,9999明晃晃的,花嫆一眼就看到了。
她出门的主要目的是买衣服,在车上也想好了,既然傅黎笙有心帮她,那就买一套,明天风风光光的去跟秦裴谈判,过了这个难关再说。
没计划买包包,又那么贵,所以她就只是看看。
店员便理解成高昂的价格把人吓坏了。
等花嫆转向衣服,用心挑选时,没人再理她。
她摸上橱窗模特身上的藕色裙子,忽然,遇到亲爹了似的欢呼声传来。
“欢迎光临!!”
花嫆手上一滞。
又听到店员操着播音员的嗓音甜笑:“欢迎两位小姐光临SV店……”
花嫆自我消化掉不适感。
默默琢磨裙子,颜色非常正,蓬蓬袖,束腰,裙身及膝,漂亮又端庄,她很喜欢。
便回过头,准备跟店员说想试试这一款。
没想到的是,不远处顾媛媛拉着苏姳娅往这边来了。
顾媛媛眉飞色舞,“娅姐,我上周看中橱窗里面那款裙子了,快帮我参考参考……”
顾媛媛的目光扫了过来,她也看到了花嫆。
两人皆是一愣。
花嫆没想到时隔四年,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与苏姳娅偶遇。
顾媛媛没想到花嫆脱贫了,竟然来逛大牌女装店。
她马上放开苏姳娅的胳膊,几步跑到花嫆面前,惊喜道:“嫆嫆,你怎么来了?”
“啊?!那个……”
花嫆抬眼正好看到店外的走廊,骆舟就坐在供客户休息的软椅上,背对店门通话。
顾媛媛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眨眨大眼睛,“跟男朋友来的?”
她心想秦裴好穷哟。
大学毕业一年的职场新人,月工资四千,还要养爹妈和兄妹,他买不起的。
顾媛媛也只看到骆舟的背影,身形跟秦裴差不多,就随便下了定论。
花嫆还没回话,苏姳娅的火气就爆发了。
她抱着手,耻笑着走上前。
挖苦道:“秦裴一年不吃不喝都买不起这条裙子,花嫆,你到这里来自取其辱么?”
花嫆挺直背脊,“苏小姐,我喜欢哪件,自己就掏钱买哪件,跟秦裴无关,所以你,实属多管闲事。”
“你……”
苏姳娅的脸色黑了下来,浓浓的眼线衬大冷眼,一脸不可一世的傲慢之色。
说起秦裴,那是她心上永不愈合的伤口。
五年前,财大秋季运动会上,19岁的秦裴横空出世,以远超第二名一千多米的绝对优势夺得万米赛程冠军。
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美如冠玉。
每一根飞在空中的头发丝都散发着迷人气息,风吹起洁白运动背心,小臂肌肉新鲜诱人。
那一天,秦裴霸屏女生朋友圈。
大三学生苏姳娅注意到了他。
运动会闭幕仪式上,秦裴还表演了才艺,竹笛独奏《追梦人》。
惊艳四座,引全场轰动。
男女生跟着笛音唱起了“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与羞答答追秦裴的女生不同,苏姳娅既不写情书,也不去男生宿舍楼下痴等,她玩得很开。
自认为凭她的御姐范儿,秦裴迟早要来当小奶狗舔她。
过了一年,秦裴大校草的名气越来越大,苏姳娅就带上十个保镖,直接把跑车开进校园,拉横幅告白。
——秦裴,师姐喜欢你。
几乎全校的人都将这告白词读了二十遍。
阵势搞得够隆重,苏姐儿超猛。
只可惜,秦裴一句“我有女朋友”了,就把苏姳娅的尊严掀翻在地。
苏姳娅成了财大的俗气神话,同学们的大笑柄。
她没脸见人了。
回头就找到秦裴的女朋友,是19岁的花嫆,一名布艺师,开了个小作坊帮人加工窗帘。
苏姳娅抬手就想打花嫆,输给这样的女生简直是她的耻辱。
然而花嫆不甘示弱,拿起裁布的大剪子要跟她拼命。
苏姳娅的小跟班顾媛媛,以及花嫆的师傅奋起拉架,最后不了了之。
顾媛媛事后买了些水果去看花嫆,两人年龄相仿,也都单纯,就成了好朋友。
苏姳娅看到花嫆就想起曾经的不堪。
她上个月才留学回来,今天就撞上了,誓要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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