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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贤是个没考取秀才的书生,读了多年书,无耕种田地的经验。家中劳作,他插不上手,又不甘心白吃饭不做事,这样会让他心里很羞愧。
于是,在箱笼里放了些书,辞别父母,从乡下到城里来找活干。
在家千日好,出外刻刻难。贺文贤这趟出来,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他心里最想去的是学堂或者私塾,做个教书先生。不光有束脩,也能解决吃住的问题。自己晚上还能得空温书,这就是极好的事情。
可是,连着寻了半个月,都没找着这样的事情做。
在城里没熟人引荐,无人会用他,哪怕他当场写诗作赋都不管用。
有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对他说,这年头书生太多了,不是秀才,烦请别来自荐,误人子弟。
可一个乡都难得出个秀才,这么说话,明摆着就是在埋汰人。
不用就不用吧,贺文贤没空与他计较,转身就走,继续寻找下一家。
一日日的过去,身上的钱所剩不多了,他心里有些发愁。
有日经过一条小巷,转弯时瞥见一个老者支了个摊位,在替人写字。
贺文贤心中一动,人们不识得文章的好坏,但一笔字好不好,是很容易识别的。
于是,回去后,他寻了个空地儿。
拿出两文钱向旁边一户开店铺的人家租了张桌子,学老者摆摊给人写字。
一天下来,居然赚到了三十多文钱。
心里合计了一下,觉得暂时做做这个也不错。至少,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为了省钱,贺文贤进城以来一直睡在外面的廊棚下。
廊棚是沿街的商户出于善心,为了让行人免受日晒雨淋之苦所建。
最初,贺文贤有些不好意思。但见这里有不少的穷苦之人,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凉,廊棚下已经不适合再睡人了。
早起,去常去的小饭铺里买馒头。
有个食客边吃馄饨,边在与何掌柜聊天。
他说:“有户人家在出租房子,价钱贱得很,五文钱一天。”
何掌柜笑道:“那比住客栈要划算。”
贺文贤听了心动,忙问这位食客:“请问,那地方在哪儿?”
食客答道:“临水胡同的南边,一家卖酒的店铺后面,往下数第五家就是。”
贺文贤连忙道谢,买了两个馒头,匆匆离去。
临水胡同不算远,走个刻把钟就到了。
这里不是繁华的闹市区,住户多,而店铺少。故而,卖酒的店铺很快找到。
绕到它后面,贺文贤仔细地往下数,找到了第五家。
这家篱笆院门虚掩,里面传出呵斥声。
“今日老娘定要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偷我家的鸡。”
贺文贤往里细瞧,只见一个穿金戴银,脸上涂满了脂粉的妇人挥舞着扫帚,在追赶着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的腹部明显鼓胀偏大,应是怀有身孕了。它跑起来身子很笨拙,躲不过扫帚的猛力抽打,不时地发出悲怆的哀鸣声,像是在求饶。
妇人不依不饶地追打着,嘴里边在骂骂咧咧。
贺文贤动了恻隐之心,这么打下去,它今儿非得把命丢这里不可。
眼见着黄鼠狼要跑到门边,妇人的扫帚也要紧追而至时,贺文贤猛地把门推开了。
就在这当儿,黄鼠狼趁机跑了出去。
妇人反应过来,怒目圆瞪。
贺文贤连忙赔上笑脸:“您这儿,是有房子出租吗?”
妇人冷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一个月一两银子。”
贺文贤大吃一惊:“哦,那我走错了。”
心里暗忖,自己数着这就是第五家呀,怎么与那食客说的不一样?
算了,还是找牙人租房,要稳妥许多。
想罢,微微弯腰对着妇人作了个揖:“打扰了。”
欲转身离开。
妇人喊住了他:“我这房子后头还有个院子,城里三房两院的宅子出租,没有少于二两银子的。我开的这个价,实不算高。”
贺文贤苦笑着点头:“实在是小生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租房。”
妇人思忖了会儿,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出门在外的人,确属不易。这天气是愈发的冷了,你应该是没地儿可去,才问到我这来,也算是一个缘分。这样吧,房价算你五文一天。”
她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但我有个要求,这个宅子,你必须每天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不得将我的房子搞得污秽不堪。”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在情理之中。
贺文贤心里一阵惊喜:“那是自然,这是租户本分内要做的事。”
妇人又道:“先让你住半个月,半个月后再考虑签不签契文。”
贺文贤想,这是人家对自己的考验呢。
立即点头应道:“您说的是。”
妇人自称姓游,就住在隔壁。再嘱咐了贺文贤一些事情,问他要了半个月的房租,走了。
仅用了一点钱,就把住的大事给解决了,这让贺文贤心里非常的高兴。
为了表现得勤快一些,他顾不得要出摊,拿起扫帚进屋,准备打扫一番。
许是很久未住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以及一股腐败的臭味。
贺文贤没有在乎这些,一个人热火朝天地把宅子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
有些桌椅腿脚松动了,他借来锤子,将其修补好。
做完这些,已到了下午,这才感到饥肠辘辘。
去街上胡乱吃了些东西,又去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
重新回到宅子里,将东西全都整理妥当,这才算是安置好了。
累了一天,到夜间倒头就睡,
翌日早起,略微收拾了下,就赶去出摊。
一整天他都觉得像做梦般,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晚上睡在床上,心中才踏实一些。
终于有了间可以挡风遮雨的屋子住!
贺文贤很珍惜这次机会,遵守承诺。
每天起得很早,把屋子收拾一番,院子里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才放心地出门。
就这么着,到了第十二天。
这日晚间,贺文贤出摊回来,一身疲累,却连篱笆院子也进不去了。
院子的门重新换了锁,他的箱笼、被子等物全部堆在门边。
贺文贤大惊,去找游氏。
“出了什么事?为何我的东西全在外头?”
游氏正在吃饭,满嘴都是油。拿手巾擦了擦嘴,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我的屋子不租给你了。”
贺文贤不明所以,急忙问她:“为何?今早遇到你,也没听你提这事。”
游氏不愿多解释:“别家出二两银子租我的屋,你出五文。你觉得,我更应该租给谁?”
贺文贤接着追问:“就算你不愿租给我,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找下一家。现在临时赶人,这不是为难我吗?”
游氏斜眼看着他:“那又怎样?难不成让你一直占便宜?”
挥手赶他走:“房子卖掉了,你再说这些也无用。”
贺文贤觉得此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很生气:“可你收了我十五天的钱,就得让我住满天数啊!”
游氏撇了撇嘴:“哦?那契书呢?空口无凭,你怎么说都是。”
贺文贤被她呛到说不出话,很后悔当初自己什么就相信了她。
“我只住了十一天,剩下四天的钱总该退给我吧。”
游氏冷笑一声,扯着嗓子对院子外大喊:“街坊邻居们快来评评理,这里有个无赖想讹我家的钱……”
贺文贤被羞得面红耳赤,骂了声:“无理的泼妇。”
低着头赶紧离开她家,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游氏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我泼妇?怎么不说你个乡下佬,想白占我家的便宜?”
贺文贤被骂得很羞愧,脚下步子加快,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临水胡同。
在这个深秋季节里,他沮丧的心犹如冬季一样寒冷。
去街上问了几家客栈,皆因太晚,便宜的通铺都没有了。
单独一间的,贺文贤嫌房价太贵,负担不起,只得又去以前的廊棚下暂住。
路过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饭铺。
何掌柜正在关铺子门,准备打烊了。
看见贺文贤,叫住了他:“贺公子,这段日子怎没见你来买馒头?”
贺文贤这才想起自己直至现在,还未吃晚饭,问道:“可还有剩的馒头?”
何掌柜瞧他面上的神情,便知定是遇到难处了,笑着回答:“馒头卖完了,我给你煮碗面吧。”
说罢,就叫自己的婆娘把封好的炉子捅开。
贺文贤很是过意不去:“那……太麻烦你了。”
何掌柜摆了摆手:“哪能呢,不过是顺手的事。你且等着,面马上就来。”
拿抹布擦了擦手,去灶上做事。
不多大功夫,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端到了贺文贤面前。
面上撒了绿油油的葱花,还卧了一只黄澄澄的荷包蛋。
自己并没说要放蛋啊!贺文贤有些诧异,不敢举筷。
何掌柜又去拿了一碟小菜放在他面前:“今天我生辰,蛋是多着剩下来的。不吃,就浪费了。”
贺文贤点点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他很饿,但读书人也要体面,切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不雅的吃相。
一碗面下肚,身上暖和了许多,心情也好了少许。
何掌柜关切地问他这些天都去了哪里。
贺文贤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人怎能这么不讲信用呢?!”
临水胡同那间宅子出租的价钱,比周边的要便宜太多,这本来就令人起疑。
何掌柜也没有想到,贺文贤居然真的会去那儿问租房的事情。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读书人!
“其实……那间宅子,一直被人称为凶宅。你没住了,算是件好事。”
“什么?凶宅?”贺文贤吓了一跳。
何掌柜点了点头,把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那间宅子此前为游氏的婆婆邓氏所住。
游氏此人虽长得貌美如花,可脾性却不怎么样。
泼辣蛮横,无理搅三分有理不让人,对公婆极为不孝顺。
这个媳妇是儿子执意要娶的,做父母的坚决反对也没有用。
自丈夫、儿子先后过世,邓氏的日子难过了许多。
再加上不久后,游氏找了个姘夫。邓氏的言语中有些不好听的话,游氏对她就更加不满了。
邓氏年老,担水时不慎在家门边滑倒。自此,在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游氏每天非但不给她饭吃,还天天找碴指桑骂槐地骂人。
邓氏耐不住饥饿,更忍受不了病痛和侮辱。
夜里,寻了根绳子,一头拴在床栏上,另一头打了个套,套在自己颈脖上。
翻身滚落床下,自尽而亡。
这种不正常的死亡,引起了左邻右舍的非议。
邓氏死后的第七天,有人夜里经过此屋,听到屋里邓氏发出的哀嚎声。
从此,这间宅子成了人们口中的凶宅。
贺文贤听得心惊,并且很愤怒:“官府不管这妇人的恶行吗?”
何掌柜答道:“那也得有人上状纸啊!他家亲戚不出面,别的人哪好去告?再说,告状得有证据和证人啊,首先这证据就不好找。”
贺文贤不相信,说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家都知道这事,联合起来去衙门里告,难道还告不倒她吗?”
何掌柜苦笑了下,心道:真是书生意气。
他缓缓地说:“不关己的事,邻居哪得那么心齐?游氏再恶,也总有相帮她的人。”
两人又谈了些话,不觉已是夜深。
贺文贤掏出钱袋准备付钱,被何掌柜制止。
“这顿饭我请了。面也是今儿剩下来的,否则哪能那么快端上来。你赏个脸,就当为我祝寿。”
话说得客套而婉转,贺文贤不好再坚持,说了几句贺寿的话,便要告辞。
何掌柜拦住他。
“贺公子不嫌弃的话,今夜可以在我家库房暂住。库房里放着米面,已用去不少,余了个地儿正好放张席子。再铺床被褥,将就一晚是不成问题的。”
贺文贤心中一暖,连声道谢。
小饭铺地方本就不大,何掌柜夫妇俩也仅是睡在店铺上面的小阁楼里。他能这么做,是极其善良的。
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贺文贤再一次谢过何掌柜,去附近的客栈订了通铺。
房子还是要租的,但急不来,这回他打算慢慢地寻。
睡通铺的,都是南来北往的穷苦人。
听着他们胡侃乱侃,贺文贤知道了不少稀奇事。
有外地的,也有本地的,甚至听到了那间凶宅发生的事情。
一个粗壮的汉子说:“姓游的妇人好算计,把个老实的书生去那里住,骗过外地人,硬生生地将宅子卖了个高价。”
另一个中年人说道:“再算计又有何用,别人还不是要退宅子。”
“啊?买了还能退吗?”
“不退也得退,那宅子闹鬼。”
“怎么闹鬼?”
“你不知道啊?半夜有人在屋里哭,起来点灯看,什么都没有。一熄灯,哭声又来了。”
“挺吓人的,这种宅子是得退。”
“我听说姓游的妇人泼辣得很,一开始还不肯退呢。那外地人也不是好惹的,叫了一帮泼皮无赖去她家闹,姓游的乖乖地给退了钱。”
“这说到底,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可不是么!”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甚是热闹。
贺文贤没敢吭声,躺在铺上静静地听着,他怕别人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老实书生。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己在那宅子里住的时候,可一点异样的声音都没听过。
人们说累了,纷纷睡去。
不一会儿,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贺文贤也乏了,将眼睛闭上。
意识朦胧中,他的左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拍。
一道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日一早,赶紧去衙门报官。”
贺文贤心中疑惑,往左边转头看去。
见他转头,那东西飞快地溜走。
虽然它动作很快,但就着月光,贺文贤还是瞧清了那是什么。
一只黄鼠狼。
立即惊醒,坐了起来。
黄鼠狼会说话?
定了定神,让脑子清醒了些。
想想觉得可笑,八成是自己听错了。
客栈的通铺没有枕头,一般人们是用厚衣服叠起来枕着睡的。
贺文贤也是如此,他侧转身,准备将睡乱了的衣服理理好,再接着睡。
手却触及到了一个东西,拿起来仔细瞧,是一只鼓鼓的锦囊。
把它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大块白布,上面有一行行的字。
只是,屋里昏暗,看不清写了什么,但心里总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锦囊是刚刚那只黄鼠狼叼来的,既然是需要去报官的东西,那必定很重要。
想到此,手中原本轻飘飘的锦囊,好似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突然,邻铺的壮汉转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吓得正在思考的贺文贤手一抖,继而飞快地白布重新塞回锦囊中。
壮汉只是转了个身子,并未醒来。
今夜真是太诡异了。
贺文贤的心跳得很快,感觉空气有些沉闷,他的手脚更加冰凉了。
克制住想要点灯、一探究意的心思,把锦囊揣到怀里,带着满腹的疑问重新睡去。
一整夜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他偷偷溜出客栈,找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处,把白布掏出来看。
看完,他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布上面的字迹呈暗红色,但仍是看得出来,是用手蘸着血而写。
写字的人自称叫丁长英,家住临水胡同。自幼念过书,在濒死前写下这些字,望见到的善心人能替她送去官府,惩治恶人,不胜感激。
接下来,是丁长英的控诉,字字都像是在泣血。
儿媳游赛花害死了她的独子常江安,被她知晓后,游氏趁她出外打水,将油洒在门口,令她滑倒。
见她只是扭伤了腰,并未伤及骨头。游氏竟然在她熟睡时,用锤头生生地把她双腿打断。
自此后,既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想活活地饿死她。还好时有邻居郭明慧来接济,让她可以勉强续命。
可是,郭明慧每送一回饭食,游氏必定要去她家里大吵大闹。
最后,丁长英说,自己已活得够本,是时候去找丈夫儿子团聚了。如若善心人能帮她完成此心愿,自己的房屋可以赠送给他,以此为据。
贺文贤看完,只觉得义愤填膺。
游氏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这种恶人不惩治,罪恶不揭露,那么天理何在?正义何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状纸要如何书写。
回屋后,备纸磨墨,将想好的语句认真地写下。
待墨干,即刻拿上前往衙门告状,连早饭都顾不得吃。
见到县令,贺文贤跪地把事情诉说了一遍。
不过,在讲到锦囊时,他没有说是黄鼠狼送来的。
而是说,那日自己的行李被游氏抛出来后,东西乱七八糟,他一直没顾上收拾。
今日起风了,想找件厚衣服穿,这才发现有个锦囊被裹在一件中衣里。
瞧清楚里头的东西后,他被吓住了。不敢耽搁,立即过来报案。
说罢,双手递上锦囊和状纸。
衙役上前接过,呈到公案上。
县令孙铭伟,上任不到半年,是个做事很严谨的人。
他先是看锦囊里的血书,看完,面上一如之前般肃穆。
待拿起贺文贤写好的状纸,神情才有些松动。
此人的一笔字,写得极为漂亮。再往下细看,不禁暗叫一声“好”。
这张状纸,不亚于讼师所写。文辞犀利,对事理的剖析亦有过人之处。
孙县令让仵作带人去查验常江安的尸首,接着,又令衙役去把郭明慧、游赛花、以及王荣伟一并带过来,分开审问。
郭明慧年纪五旬,与丁长英关系一向要好。
据她说,丁长英与丈夫常山从外地逃难至此。两人辛苦多年,挣得了丰厚的一份家业。
却没能把唯一的儿子常江安教好,以至于他不听父母规劝,执意要娶游赛花为妻。
游氏不是个善类,进门后,多次怂恿常江安与父母分家。
常江安是个无用之人,对游氏的话偏听偏信。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将一套宅院从中间划分开来。
游氏与常江安成亲十年,一直未怀上身孕,这让丁长英很着急。
常山过世后,丁长英觉得自己丈夫辛苦了一辈子,却没能看到孙子出生,心中觉得遗憾。
故在言语中,确实有对游氏不满过,这让游氏对她有所怨恨。
常江安在父亲走后,变得懂事了些,对母亲也多加照顾。只是好景不长,半年后,他突然暴病而亡。
丁长英的腿骨断了后,没人照料,更没得饭吃,整天在屋里哀嚎。
郭明慧住在隔壁,于心不忍,便拿了饭菜,去照顾她。
丁长英轻声跟她说,自己无意中偷听到游氏跟王荣伟的谈话,才知道常江安是被游氏在一杯黄酒里下了砒霜,给毒死的。
才说了这么一句,游氏从外面进来,对着屋里骂骂咧咧,使得丁长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郭明慧仗着自己年长,不理会她,慢慢地喂丁长英吃东西。
她喂多久,游氏就骂多久。
看着丁长英可怜,郭明慧后面又过来照顾了几回。
只是每一回,游氏都在外头骂些难听的话。后来,见自己的责骂无法制止郭明慧的行为,竟然跑到她家中去大闹,又是拍桌子,又是摔凳子。
动静闹得这么大,丁长英在隔壁能听得一清二楚。终于忍不住,自尽了。
郭明慧抹了把眼泪:“这游氏的心肠,真是太恶毒了。”
孙县令听完,思忖了一番,令人带王荣伟上堂。
一顿板子下去,让他实话实说。否则,大刑侍候。
王荣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其实,游氏在婚前就与王荣伟有过首尾,因此还落过一次胎。
就因为这次的落胎,造成她以后难于再怀上身孕。
王荣伟是有妻之人,不能娶她。游氏无奈,设法勾搭上常江安,嫁给了他
常江安不但相貌长得丑,在房事那块,也是力不从心。所以,他心有内疚,对游氏言听计从。
但游氏并不满足于此,有次回娘家,她偷偷让人约来王荣伟,两人旧情复燃。
自此,游氏常常找借口回娘家,这种关系一直维持了多年。
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有回,两人又在房中云雨。被早已察觉的常江安强行闯进屋,当场抓了个现行。
常江安非常生气,当场表示要休妻。
游氏舍不得常家的家财,唆使母亲与自己一起,给他下跪赔礼。
常江安内心还是善良的,见不得老人在自己面前哭泣。没再坚持休妻,甩手就走了。
游氏回去后,低声下气地求了他两天。常江安阴沉着脸,始终一声不吭,不说原谅的话。
跋扈惯了的游氏心中恼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常江安温酒时,在里面下了一整包砒霜。
常江安喝完酒,没过多久,毒性发作,当场毙命。
游氏给他收拾了一番,又将碗清洗干净,将包砒霜的纸扔入茅房,对外宣称常江安是突然暴病而亡。
丁长英虽然有所怀疑,但她想不到游氏能这么大胆。
直到有天深夜,王荣伟被约去游氏家中幽会。
游氏以为周围黑灯瞎火的,四下里定是无人,在篱笆院里就急不可耐地抱住了王荣伟。并向他邀功,说自己把常江安给毒死了。
结果,这些话偏偏被坐在外面想心思的丁长英听得一清二楚。
她气得要命,但知道自己一出声,性命也会没了。所以,忍住没有发出声响,打算第二天再报官。
哪知,王荣伟是个习武之人,耳力甚好。丁长英心中气愤,她的呼吸声不自觉地变得粗重,令王荣伟有所察觉。
当即,他拉了游氏进屋,悄悄跟她说隔壁院子里有人。他担心丁长英会带人来抓奸,说完就推门走了,并未留在游氏屋里过夜。
第二天早晨,游氏趁着丁长英出去担水,将油洒在门口,令她滑倒,后来更将她的双腿打断。
王荣伟知道这件事情后,觉得此人心肠太过于狠毒了。
两条人命啊,就这么在游氏手中没了!
对于他来讲,偷情可以,但害人性命,绝对不可以。
当然,他也怕自己一个不慎,命会落在她手里。
所以,后来游氏再想约他,他都是找各种理由推辞掉。
事到如今,王荣伟也是怕得要命,尽力想撇清与游氏的关系。
孙县令让他签字画押,带到一边去,又传游氏上堂。
游氏看到公案之上的锦囊,心猛地跳了一下。
宅子好不容易卖掉,却因莫名其妙地闹鬼,被人强行退回。
那日买家说在屋里还丢了件首饰,她便去屋中查看。
在床与墙壁的夹缝中,看到这只锦囊。拿在手中,还未来得及细看,有人喊她出去,便随手放在了桌上。
待她回来,锦囊却不翼而飞了。当时未做其他考虑,不想却在这里看到。
游氏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会,开口说:事情都是由贺文贤一人编造出来,只因自己没将宅子便宜租给他。于是他就想泄私愤、图报复。
孙县令不多言,令人先是拿了王荣伟的供词给她看,又把郭明慧的证词也给了她看。
在这种情形之下,游氏还是死鸭子嘴硬。说这些人欺负自己是个寡妇,联合起来想谋自己的家财。
孙县令被气笑了,直接令衙役给她上夹棍。
一顿大刑侍候后,仵作回来,禀报说,常江安确实是中毒身亡。
如今物证、人证都惧在,容不得游氏再狡辩了。
要说游氏,确实是个狠人。
她一口咬定帮凶还有王荣伟:“我一女子,哪里做得了这些事情。”
王荣伟惊骇极了,扭头看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莫要诬陷于我。”
游氏不看他,执意说就是他出主意让自己杀人,砒霜也是他买给自己的。
王荣伟气极,举起手中的枷锁,朝她砸去。
边破口大骂:“天底下竟然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妇人。”
衙役上前制止,拖开了他。
游氏的额头上血流不止,狂笑道:“生不能做夫妻,那么就死在一起。”
她的样子,狰狞至极。
孙县令用力拍了下惊堂木:“色字头上一把刀,王荣伟,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荣伟慌了,拿自家妻儿老小发誓:“草民绝对没有参与到游氏杀人事件中。”
孙县令冷声道:“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但两起命案也是因你而起。待本官查访实情,再将你定罪。”
言罢,令衙差将他拖入大牢。
至于游氏,罪大恶极,判了斩立决。
此斩刑无需经过秋审、朝审核定,便可立即处斩。
过了几天,王荣伟的判决也出来了。虽不致死,但活罪难免,被杖五十,流放三千里。
根据丁长英血书上所写,她的房屋应归贺文贤所有。
游氏所住的屋子,原就属于常家,现在也一并判给贺文贤。
贺文贤听了,有些手足无措,拒绝了。
“我来告状,并不是为了得房屋。”
孙县令点点头,安慰他道:“常家已经没人,你将房子接手,好生打理。相信逝者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同时,对于贺文贤的正义行为,予以了表彰。
问他:“本官身边还缺一名书吏,你可愿意来?”
这可是一份难得的好差事。
贺文贤心中一阵大喜,慌不迭地拱手答应:“小生愿意。”
就这么着,贺文贤把生活中的两件大事,一并给解决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常家的宅子大,他里里外外全都打扫得干净,将游氏住的那一半赠予了何掌柜。
何掌柜摇手,不肯要:“使不得,使不得。”
贺文贤以为他害怕,笑道:“常家老太太会因我帮了她,不会来打扰的。”
此前人们传宅子闹鬼,但贺文贤不信,他怀疑是黄鼠狼折腾出的动静。
何掌柜坦言:“所谓的鬼,不过是人们心里想像出来的。只是,属于你的东西,我岂能白得。”
贺文贤诚恳地说道:“那日,并不是你的生辰,你却能以此对我施以援手。我又如何不能将自己的所得,分给你呢?”
说完,强行拉着何掌柜去办理契书。
那天夜里,贺文贤信了何掌柜的话,真以为是他过生辰。
过了两天,他遇到一位老食客,无意间说起此事。对方很疑惑,说何掌柜的生辰在年初不是过完了吗?
贺文贤这才明白,那夜自己的狼狈被何掌柜看在眼里,他只是找了一个理由,让自己好接受他的帮助。
善良是推己及人的共情。当一个人能够设身处地地顾及他人的体面,不露声色地缓解别人的尴尬难堪,这就是一种对人的尊重与善良。
贺文贤把这份善良妥善地埋藏在心里,等待机会好好地报答。
孙县令赏识贺文贤才华的事,传遍了整座县城。甚至传得有些离谱了,不少人以为他才华绝伦。
许多大户人家纷纷登门,想将自家子孙送到他这里来求学。其中就包括他曾自荐,被管家嘲讽的那家。
贺文贤笑着拒绝:“我只是个没有考取秀才的书生,就不误人子弟了。”
有要打官司的人,拐弯抹角地找到他的亲戚,请求他的帮忙。
贺文贤反过来劝他们:“走旁门左道,不如走正道来得快。县太爷是个清明的好官,定会分清是非对错,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县衙里的事务繁杂,对于每件事,贺文贤都是认真对待。很费精力,这么一来,读书的时间就少了。
正当他苦恼,不知如何解决之时,孙县令出手相帮了。
他在明里做事,孙县令在暗里观察。他那边拒绝了一众人等,这边就让孙县令对他高看一眼。认为此人心静,不浮躁,必成大器。
孙家世代都是读书人,孙铭伟本人就是进士出身,才华横溢。
来此地任知县,是为了历练。三年后若不出差错,必会高升。
所以,他能亲自教授学业,这对贺文贤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求之不得。
在人生的道路上,如果能得到贵人的指点和帮助,必定能使自己少走很多弯路。
确实,后来贺文贤不管是学业,还是仕途,有了孙铭伟的相帮,一直走得颇为顺利。
同时,贺文贤心里清楚,他的造化是如何来的。
是以,每天夜里,他总会留一盆干净的食物放在院子的角落。
就算他离开此地,去了别的地方,这个习惯也一直保留。
十年后,他考上进士,出任柳河县知县。
怀有身孕的妻子况氏一同随行,哪知她经不住车马的颠簸,竟然早产了。
虽然稳婆经验丰富,令她顺利产下婴儿。但况氏的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创伤,元气虚脱。
半个月后,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日渐衰弱,贺文贤心急如焚。
大夫说,若有一根上等的新鲜人参,用他家秘法炮制,或许可以救况氏一命。
可如今的参价,涨得飞快。贺文贤的那点俸禄,连根参须都买不到。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夜里有个不速之客来书房造访。
贺文贤先是听到轻轻的几下叩门声,接着门被慢慢地推开。
没有瞧到门外有人,他觉得奇怪,准备起身出外察看。
却看到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走了进来,是只黄鼠狼。
它嘴里衔着一物,放下后,看着贺文贤大方地点了点头,并不害怕的样子。
贺文贤往地上看去,原来是一支粗壮的人参,须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明白过来,心中惊喜交加,含笑拱了拱手:“多谢。”
黄鼠狼用后腿支起身子,也学他的样,两只前腿并在一起,拱了拱。然后,转身离去。
有风从门外吹来,隐约有道尖细的声音在贺文贤耳边响起。
“你救我子孙,我亦相帮你家人。放心,你妻子会无事的。”
贺文贤感慨无比,当年善意的一个小举动,却为他带来了一生的幸运。
这世间一切,都有因果循环。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因果不饶人,世界的规则便是恶会受到惩罚,善会得到奖赏。
(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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