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沦落人的悲伤故事
上午十点半左右,老板“光头强”就来工人宿舍撵我们,说彝族种植甜叶菊的高手很快便到,要众人立刻把宿舍腾出来,走得越快越好。而我们叫的车还未到,无奈,众人只好大包小包地先提着行李在马路旁等车,宛若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我们每人先花10元从甜叶菊种植基地坐车到清水河镇,接着又在清水河花了13元转车到伊宁火车站。一路上,大家心情沉重,车内一片死寂,都没开口讲话。
到了伊宁火车站之后,我与大家就分道扬镳了。
我朋友原本住在伊宁市,他没去塔城,就地返回了住所。经过两天高强度的劳累,朋友已心力交瘁,再加之他以前有腰伤,所以不敢再去塔城尝试种树。乌鲁木齐那对老年夫妻也累得够呛,直接从伊宁坐火车返回了乌鲁木齐。还有3个贵州大哥对继续待在新疆失去了信心,选择回老家。
我也不准备去塔城。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在作祟,这次我多留了个心眼,不想螃蟹过河随大流,而是选择独自从伊宁坐火车回阿克苏。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是因为塔城植树这活是由一个贵州大哥在鱼泡网上找的,可是我高度怀疑鱼泡网上招工细节的真实性,恐怕实际情况与网上所写相悖,我不想再次被人忽悠,所以不敢冒然前往;二是因为我有个做电商的阿克苏朋友正在喀什弄大棚樱桃,他说阿克苏市搞樱桃团购或许有点量,让我在阿克苏市内帮他送货。
综合考虑,我觉得还是先回阿克苏较稳妥!
算下来,只有9人去了塔城。山东小王、阿克苏六团的6个大哥大姐,外加2个贵州大哥。他们从大老远满心欢喜地跑到伊犁霍城来赚钱,却不慎踩了坑;他们有点楚霸王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感觉,想再去塔城碰碰运气。
在伊宁火车站,众人虽然互加了微信,但却乘坐了不同列次的火车,就此作别。临行前,大家都说有缘还会相见,但我知道,某些人这辈子只有一次缘分,日后恐怕难以再次碰面。比如说乌鲁木齐这对老年夫妻,还有回贵州的这3位大哥!
从伊宁回阿克苏与从阿克苏来伊宁时是一样,都得在乌鲁木齐转车。这次种植甜叶菊,钱没赚着,两天就累得迈不开腿,本想全程坐硬卧,可是两天之内的时间根本买不到卧铺票,只有硬座和站票。
新疆很大,倘若旅程超过600公里,大家基本上会选择卧铺票。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买卧铺票一点问题没有。可不知咋的,今年不管是来新疆抑或是疆内的火车卧铺总是一票难求。就比如说我二月份从老家来新疆时就是买的硬座,硬卧压根抢不到;当时我还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Y情三年大家都在新疆极少返回,一旦放开就形成了交通阻塞,春运过后肯定就恢复正常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真实情况是:今年往来新疆的农民工比以往多出了几成!
卧铺车厢就不提!去硬座车厢看看就知道人有多少。每节车厢内的行李架上都塞满了各类行李包,座位底下也一样,还有过道上全是买站票的乘客。也幸亏现在对每节车厢的站票数量有所控制,不然,此情此景还真有20年前南下打工的味道!
每节车厢的乘务员也是前后奔走,整一身汗流浃背,忙得团团转。一会又是吆喝着提醒快到站的旅客别忘记下车,一会又是清扫地面倒垃圾,还得时刻督促刚上车的旅客把行李架上的箱子按规矩摆好。
乘务员遭罪,旅客也不好受。人挤人的车厢内空气不流通污浊难闻不说,关键是吃不好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撑到隔壁座的下了车,我就想斜着身子咪一会,可不到几分钟就准能被刚上车的人推醒:“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
偶尔能听到乘务员用对讲机报告某节车厢内将要下车旅客的数量,那些买站票的朋友就高兴了起来:“乘务员,这次下那么多人,总该有空位了点!”乘务员不假思索地说:“想啥呢?下去88人,上来95人,你们给我算算……”
乘务员还不忘咕喃着:“今年是我们最忙的一年。疆内的年轻人想下天山出疆闯荡江湖,见见世面,却发现外面的世界血雨腥风,极度险恶,就灰溜溜地回来了。疆外的农民工丢了饭碗,以为新疆是天堂,拎着大包小包就来了,转悠一圈才发现水土不服,不是那么回事,惨兮兮的又走了。这来来回回,每天都这么多人,钱没赚着,盘缠全给了交通部门,哎!”
我仔细看了一下,但凡大一点的火车站:比如伊宁、乌鲁木齐、吐鲁番、库尔勒、库车、阿克苏等,基本上下去多少人就能上来多少人,从不放空。说实话,新疆本来地广人稀,工业薄弱,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流动人口?莫非,连新疆也开始卷了?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讲述了我如们从一线卷到二线,又从二线卷到西北边陲的历程,如果新疆也开始卷了,我还能去哪?也许是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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