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a

“终于和我李栋旭欧巴演上对手戏了！”一名用“ZAO”成功在视频中换脸的韩饭女孩在朋友圈激动感慨。

“低配版华仔，结论：‘气质’二字是外形欠佳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一位男设计师将自己的脸换进刘德华出演的作品合集，包括《无间道》《追龙》的混剪视频，配上低调不失炫耀的文案。

“哈哈哈，姐妹照片在我手，还不是我想让她演什么就得演什么！”一位编剧让朋友把照片换进宫斗剧和《西游记》视频，笑称这承包了她一下午的笑点。

就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刚刚上线一天的“戏精”换脸应用“ZAO”在社交媒体上病毒式发酵扩散，风靡朋友圈。ZAO官微称“这个月花700万租的服务器，今晚已经消耗1/3了”，“苹果服务器觉得，下载ZAO的人太多，怀疑你们做数据”，“服务器现在还是满负荷，心累”。8月31日凌晨2点，该APP在娱乐类APP中排名第13位，截至发稿前，ZAO在娱乐类APP中光速升至排名第一，其微信指数日环比上涨729.50%。

与流量同时席卷ZAO的还有资本寻觅风口的迫不及待，山寨假冒者蹭热度的急不可耐。金沙江创投朱啸虎今天发朋友圈称，“ZAO”已经被10多个VC团队约见面，抄袭他们的版本今早凌晨已经提审。

去直播依赖、去陌生人社交依赖：陌陌庞大社交帝国浮出水面

“ZAO”的全名叫“ZAO-逢脸造戏”，在APP STORE 的简介页面写着“仅需一张照片，出演天下好戏”。

企查查信息显示，ZAO应用所属公司是“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为海南喵咖网络科技的全资子公司，核心成员王力和雷小亮各持股50%，而王力是子弹短信创始人，于2011年加入陌陌，2017年兼任联席总裁；雷小亮是陌陌的联合创始人兼游戏业务部总裁。因此ZAO被视为一款陌陌新社交产品。

“ZAO”一夜之间刷屏背后，陌陌庞大的社交帝国浮出水面。在收购探探后，陌陌在今年半年内陆续上线了多款社交产品：MEET、Cue和赫兹、瞧瞧，另外再加上具有泛社交属性的哈你、是他，去年推出的脱口秀短视频应用“谁说”和配音短视频应用“超有梗”，共同组成了一个覆盖各大社交场景的矩阵。陌陌摆脱直播依赖、降低自身陌生人社交带来的低俗色情等监管风险的急切溢于言表。

日前陌陌Q2财报显示，今年探探被下架3个月，导致直播与增值付费用户环比负增长16%，探探付费用户环比负增长36%。在探探下架之初，陌陌市值在一个月内蒸发了23%。矩阵虽庞大，但有知名度的只有“探探”和“陌陌”。ZAO是陌陌在此形势下，一个可能迅速爆发的增长点。

回到ZAO应用本身，其操作流程门槛很低：用户只需用手机号码验证注册，上传正脸清晰照片，再通过眨眼张嘴等动作进行肖像验证，识别确保照片是用户本人，随后在平台提供的海量素材中选择自己想“出演”的影视片段，或是制造GIF动图表情——从《东宫》到《乡村爱情》应有尽有，即可将角色的脸替换为自己的脸，满足“戏精瘾”。同时，还能邀请好友一起“出演”。随后，可以将制作完成的视频分享到微信、微博上。

驱动ZAO成为现象级爆款的不是多么高深的技术，而是对用户心理的深度把握：当“自恋”“追求个性新奇有趣”成为千禧一代几乎共有的人格特质，美颜相机以二维静态照片展开的社交逻辑多少令年轻市场审美疲劳，而通过个人最大辨识标志的“脸”和视频介质，“与偶像同台飙戏”“和友人一起成为戏精”，则把三维化社交形态往前推进了一步。

在这个制作-分享过程中，比“做视频”更重要的行为是“社交平台分享”，在一个个用户完成虚拟形象光环建设，与朋友互动的同时，APP也顺便实现了自发的裂变式传播。

不过，从目前看来，朋友圈而非微博成为了ZAO的主要发酵阵地。归根结底，微信朋友圈是封闭式熟人社交平台，而微博是开放式陌生人社交平台，决定了非KOL普通用户在前者发布换脸戏精视频能够收获更高的关注度讨论度。

类似的围绕“脸”做文章的刷屏级APP还有FACEU以及ZEPETO，同样走过了“得朋友圈者得天下”的裂变传播过程。此前今日头条旗下的美颜相机FACEU激萌凭借着变老特效，吸引了不少名人明星参与。去年底，ZEPETO凭借着虚拟3D形象制作“捏脸换装”玩法，也曾一度冲上APP STORE免费应用排行榜第一位。然而，随着玩法新鲜感褪去，后续没有建设成社区，ZEPETO如今已经少有人提起。

作为一款同样依赖微信朋友圈渠道的产品，生命周期短暂、功能单一、缺乏自有渠道的困惑，或许也将出现在ZAO身上。除非不断丰富娱乐和社交功能，否则可以肯定的是其热度将很快被新的产品取代，用户将可能流失。另外，在成功收割流量后，如何进行商业化变现也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曾被应用于情色的“黑镜”式技术：ZAO或陷入隐私伦理泥沼

ZAO的整个产品逻辑和应用技术细究起来并非首创。2017年12月，一个网名“deepfakes”的用户首次将自己制作的AI换脸视频发布在Reddit上，把情色电影里的女主角换成了盖尔·加朵、斯嘉丽·约翰逊、艾玛·沃森等女明星的脸，其效果十分逼真，甚至难以分辨。

迫于受害者投诉的压力，Reddit论坛封杀了他的账号，“deepfakes”直接开源了其AI换脸项目的代码。因此这类AI换脸技术被命名为“deepfakes”。大量“眼见不为实”的虚假视频也由此产生，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视频被篡改，更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好莱坞、国内一二线女星集体“被下海”，100元打包200部换脸情色片。

AI换脸技术带来的也可能有正面作用：如此前保罗·沃克意外身亡，《速度与激情7》不得不用“3名替身加7台摄影机”补拍，全片成本飙升。而AI换脸技术就能弥补这类缺憾。

今年年初，B站UP主“换脸哥”发布了一段94版射雕英雄传视频，将女主的脸替换为杨幂，肉眼难辨真伪，AI换脸技术在国内开始走红。而ZAO真正降低了AI换脸的技术门槛，将其变得对每个人触手可及。有AI公司创始人称类似ZAO的APP“两个程序员3-5天就能做出来”。

在ZAO刷屏的同时，面部数据隐私伦理质疑也不绝于耳，尤其引发争议的是ZAO的用户协议当中的第二条：如果您把用户内容中的人脸换成您或其他人的脸，您同意或确保肖像权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再许可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人脸照片、图片、视频资料等肖像资料中所含的您或肖像权利人的肖像权，以及利用技术对您或肖像权利人的肖像进行形式改动。

有网友质疑其可能带来的人身财产安全隐患：“有手机号，有面部图像，通过技术合成，犯罪份子可以替你和你的家人通话。”其他风险还有“支付宝刷脸”。支付宝对此回应称，刷脸支付运用的3D人脸识别技术，能够避免人脸伪造带来的身份冒用。微博认证为“北京炜衡（成都）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的用户“法山叔”表示，ZAO涉嫌过度攫取用户授权，以及涉嫌侵犯明星权利，而当明星认为自己的权利受到侵害时，ZAO可能将法律的锅甩给用户。

（图源自微博用户@Summer_晴老爷）

微博认证为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生导师的大V@新媒沈阳认为：“zao的出现说明了什么？一是我们从P图时代进入到P视频时代；二是未来短视频不需要自己拍摄，只需要授权即可大规模自动生成。我们可以看到网红和背景的任意融合。三是人工智能代码开源让技术的世界更平。四是肖像权和隐私将成为焦点。五是假新闻假视频毫无疑问在未来将更加便利制作。六是强监管随之而来。”

当美颜技术造就了“乔碧萝殿下”式的直播奇观，AI换脸技术在法规监管尚未完善时的迅速普及，也有可能带来诈骗犯罪的升级，让人在拥抱新娱乐社交形态的同时，也不免心生警惕，细思恐极。“黑镜”正在成为现实，任何新技术被全民应用的时候，也有可能被滥用，宛如打开一个薛定谔的盒子：里面装的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也可能装的是普罗米修斯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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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u特效变老是哪个，陌陌“ZAO”风口：潘多拉魔盒或普罗米修斯火种？

去直播依赖、去陌生人社交依赖：陌陌庞大社交帝国浮出水面

曾被应用于情色的“黑镜”式技术：ZAO或陷入隐私伦理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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