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月灯笼烟花夜晚,十二花月
灯戏不仅是重庆和四川地区极富地方特色的传统民间小戏,而且是川剧的重要声腔之一。灯戏源于四川川东北,由于其演出多与春节、灯节、社火、庆坛等民俗活动结合在一起,所以形成小戏多、喜戏多、闹戏多的特点,一般场面大、情节复杂、人物众多的戏基本不演。2006年5月20日,经批准,灯戏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作者简介:康保成,1952年生,河南郑州人。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获硕士学位。1987年毕业于中山大学,获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2017年任广州大学特聘教授。出版过《傩戏艺术源流》《佛教与中国古代戏剧形态》等专著。发表论文百余篇,先后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教育部项目5项。
一 问题的提出
在我国戏剧术语中,名同实异和名异实同的情况十分常见,要为“灯戏”界定出准确的内涵和外延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百度百科“灯戏”条目的释文是:
灯戏不仅是重庆和四川地区极富地方特色的汉族民间小戏,而且是川剧的重要声腔之一。灯戏源于四川川东北,由于其演出多与春节、灯节、社火、庆坛等民俗活动结合在一起,所以形成小戏多、喜戏多、闹戏多的特点,一般场面大、情节复杂、人物众多的戏基本不演。
该条目还解释说:“晚上演出,如果有明月高悬,就不需要另外照明。如果是月去夜黑,只需点照油灯……灯的多少是根据演出的规模与观看的人数来确定的。这些灯可以因演员的需要而移动,灯戏因在灯的照明下演出故名。”“川北灯戏明代开始流行于今南充的阆中、南部、仪陇、顺庆等地,与其他地区的灯戏一样,它也经历了由提灯、挂灯、玩灯、舞灯到灯戏的发展阶段。”[1]
按照这个解释,“灯戏”的义项有两个。第一,它是一个剧种,是流行于四川、重庆地区的一种小戏;第二,它是一种唱腔,由于被川剧采纳,成为川剧中“昆、高、胡、弹、灯”中的灯戏唱腔。它的得名,是由于在“灯的照明下演出”。它起始于川北,经历了从“玩灯”到“灯戏”的发展嬗变。
《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简称《大辞典》)在“川剧”条目下对“灯戏”的解释,均与百度百科基本相同,且相对简单,不赘引。但后者又专列“灯戏”条,称其为“湖北省地方戏曲剧种之一。流行于鄂西恩施、利川、咸丰、宜恩、建始、来凤一带,源于四川灯戏”。[2]这样,灯戏流行的区域就不限于四川与重庆地区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大辞典》在多个条目下均涉及“灯戏”。例如“夫子戏”条介绍,安徽省怀宁一带流行的“夫子戏”又名“牛灯戏”。该条目引清道光《怀宁县志》:“乡村灯戏……自人日至元夕,乡中无夜无灯,或龙,或狮,或采茶,或走马。”又介绍夫子戏(牛灯戏)的“艺术特点”:在正式演出前有“出灯”仪式,请道士“祈猖”,为牛灯、马灯“开窍”,再由族长提灯将灯戏引入村内,谓之“引灯”。所演节目或剧目有“竹马”、《齐王点兵》、“采茶”、《大补缸》《尉迟恭耕田》《古城会》中的“挑袍”(其中甘、糜二夫人所乘车称“车灯”)。[3]那么,夫子戏(牛灯戏)是不是灯戏呢?
又据《大辞典》,南昌采茶戏“俗名灯戏”,“因演出节目有灯有戏,未脱离花灯行列,故称‘灯带戏’‘灯戏’。”[4]按上述夫子戏(牛灯戏)中有“采茶”,而南昌采茶戏“俗名灯戏”,看来“采茶戏”和“灯戏”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
同时,按照因“未脱离花灯行列”故称“灯戏”的解释,那流行于各地的花灯,如万载花灯、秀山花灯、贵州花灯、云南花灯等,岂不都是灯戏?也就是说,“灯戏”很可能是“花灯”的别称、“花灯戏”的简称。或者反过来说,“花灯戏”,是在“灯戏”之上加了一个“花”字,以形容灯盏的形形色色,五彩缤纷,然后再把“戏”字去掉,简称“花灯”。20世纪40年代,徐嘉瑞撰《云南农村戏曲史》,就把当地的花灯戏称作“灯剧”。[5]段明、胡天成《巴渝民俗戏剧研究》,也把梁山花灯称为“梁山灯戏”。[6]
事实上,“花灯”和“灯戏”的确是难解难分的。若简单地顾名思义,或可说“花灯”是元宵节放灯,“灯戏”则是灯节演出的小戏。以名闻遐迩的川北苍溪花灯为例,清乾隆《苍溪县志》卷三记:“上元,放花灯,演灯戏。”[7]然而,今苍溪花灯与灯戏的关系却并不那么简单。百度百科并列有“苍溪花灯”与“苍溪灯戏”两个条目,前者简略而后者详尽。给人的感觉,前者主要是歌舞,而后者则是一种歌舞小戏。例如前者说:
“苍溪花灯”包括有龙灯舞、狮灯舞、踩高跷、独角兽、竹马、牛灯、放羊灯、采莲船、车灯等多种门类。从表演形式上分为“唱灯”和“舞灯”两种。“唱灯”以优美动听的说唱表演为主,兼有一些简单的程式化的动作表演,如轻盈小巧的牛灯、车灯、竹马、采莲船等;而“舞灯”则为纯粹的舞蹈性表演,表演者只表演,没有说唱,如龙灯、狮灯、独角兽等。
而后者说:
苍溪灯戏又称鼓乐神、喜乐神,是流行在川北、陕南一带历史悠久的汉族歌舞小戏。具备唱、念、做等表演戏剧的一般要素,颇具地方特色,深受群众欢迎。
不过,前者又说:“‘苍溪花灯’在民间又称之为‘大铺盖’‘喜乐神’。”——和灯戏相同。后者又云:“苍溪灯戏又分‘唱灯’‘跳灯’。‘唱灯’指载歌载舞的牛灯、车灯等,以优美动听、有理有道的说唱为主,兼及一些简单的程式化的动作表演。‘跳灯’指纯粹的舞蹈性的龙灯、狮灯、独角兽灯等,表演者只表演,没有说唱。”——和花灯相同。这么一来,“苍溪花灯”与“苍溪灯戏”便没有区别了。
又据《大辞典》“彩调剧”条,广西桂林、永福一带的彩调剧又称“彩灯”“唱灯”。该条目引清康熙《荔浦县志》:“元宵自初十到十六,各门悬一灯,选清秀孩童艳妆女服,携花篮唱采茶歌或演故事,耍龙灯嬉戏为乐。”[8]《中国戏曲志?广西》卷“唱灯戏”条云:
一般灯队由十六人组成,有一丑一旦,两个乐手和八个或十二个手持灯彩的灯队……边舞边唱民间小调,内容是祝愿吉祥,当地人称之为游村彩灯。[9]
可见,彩调剧的“唱灯”演出,与川北及其他地方的花灯、灯戏无大不同。
通过以上简单梳理,便不难看出,给“灯戏”概念下一个定义是相当困难的,其内涵与外延都值得我们进一步考察和总结。
二 元宵灯会与灯戏
我国历来流行“闹元宵”习俗,从历史文献和各地实际情况看,每逢农历正月十五前后,各地都要举办灯会和各类民俗活动、娱乐活动。这些在元宵节期间举办的各类活动,都可以叫做“灯戏”。《金史?宦者列传》记云:
宋珪,本名乞奴,燕人也,为内侍殿头。宣宗尝以元夕欲观灯戏,命乞奴监作,乞奴谇语云:“社稷弃之中都,南京作灯戏,有何看耶?”宣宗微闻之,杖之二十,既而悔之,有旨宣谕。[10]
按此事的背景是:蒙攻陷金朝中都(燕京)之前,金宣宗完颜珣(1163-1224)力主迁都南京(开封)。不久,完颜珣欲在南京设灯会,令内侍殿头(太监总管)宋珪监制。宋珪因是燕人,不满迁都,更不愿在南京设灯会,便口出怨言,致遭到刑杖。
其实,北宋开封的灯会在历史上非常有名,完全不是金中都所能比拟的。《东京梦华录》卷六所记载的“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的景象迄今令人神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灯盏星罗棋布。而且,在正月十六夜,汴京多设有“乐棚”和“小影戏棚子”,只不过名称不叫“灯戏”而已。
《金史》之外,把元宵节的灯会及各类游戏称作“灯戏”的,自明代以来俯拾皆是。例如明皇甫汸(1497-1582)《长安十六夜歌》有云:“凤甸常悬祷雪忧,鳌山久罢观灯戏。灯光却照五侯家,列炬然膏满绛纱。”[11]诗中所谓“鳌山”即灯山,因其形状像一条鳌鱼,故名。鳌山这种东西唐代就有,宋代达到极盛,宫廷元宵节的鳌山尤其壮丽。“鳌山久罢观灯戏”是说长安的鳌山久已不作,只能观赏普通的“灯戏”节目了。从下文看,这里所说的“灯戏”,很可能就是元宵节的灯会。
清查嗣瑮(1652-1733)《上元夕观灯有感》自注云:“北地唱秧歌,每以男妆女为戏,儿童纸糊竹马,亦灯戏也。”[12]这是把元宵节的“唱秧歌”“糊竹马”,都叫做“灯戏”。
清同治《安义县志》卷十五“灯戏”条则把江西省安义县元宵节的游龙舟(禳灾船)称作“灯戏”:“新正,以五彩浩(结)作龙舟,四周悬灯数十枚,十余人抬毕,日夜遍游街衢,至元宵止,名曰禳灾船。”[13]只不过,元宵节的龙舟要“四周悬灯数十枚”而已。
杨恩寿《续词余丛话》卷三记云:
湘中岁首有所谓“灯戏”者,初出两伶,各执骨牌灯二面,对立而舞,各尽其态。以次递增,至十六人,牌亦增至三十二面。迨齐上时,始摆成字,如“天子万年”“太平天下”之类。每摆成一字,则唱时令小曲一折,诚美观也。[14]
这其实是新年至元宵期间湘中流行的一种集体舞蹈,16位表演者每人双手各持一骨牌灯,相对而舞,还能摆成字形。这种由优伶表演的灯舞,也被称为“灯戏”。
据周华斌先生介绍,南宋宫廷画家朱玉画有一幅元宵舞队图,画面上共13人,正在“走门串户”“鬻歌售艺”。为首的一人面部有化装,“两手捧一彩牌,上写六字‘庆赏上元美景’”。图上并有明徐有贞天顺六年(1462)的题跋,谓:“灯戏一卷,断是赵宋画院中所作也。”周先生因此将此画命名为《灯戏图卷》。[15]日本汉学家田仲一成先生《中国戏剧史》第三章第三节谈到朱玉的《灯戏图卷》,认为是“元宵节的迎春追傩行列之图”。[16]这个分析很有道理。某些地方的灯戏,至今仍保持着“灯中有傩,傩中有灯”的特色。
清同治湖南《沅陵县志》能够把戏剧与戏剧以外的元宵娱乐节目相区别,这在地方志里堪称凤毛麟角。该县志卷三十七记当地元宵习俗云:“前数日,城乡多剪纸为灯,或龙或狮子及各鸟兽状,十岁以下童子扮演采茶、秧歌诸故事。至十五夜,笙歌鼎沸,盈街达旦,士女聚观,统曰‘闹元宵’。是日作油粢元宵团相馈遗。观灯之后,又各聚资,唱梨园,名曰‘灯戏’。”[17]正月十五之前进行的剪纸为灯、演采茶、唱秧歌,都是“闹元宵”,惟有十五夜“观灯”之后的“唱梨园”才叫“灯戏”,这种认识在地方志里十分稀见。
民间“闹元宵”时常常上演一些当地百姓自己扮演的类似戏剧的小节目。《申报》1876年3月4日第2版刊登《元宵闹灯》一文,记录了江西省会南昌的一场“灯戏”,非常详细且有趣,兹抄录如下:
江省城内于上元前后为闹灯之会……更有所谓《麒麟送子》者,亦灯戏也,盛行于上元前后。其制则削竹为杆,周以纱绢各彩色,使头角毕具如麒麟形。又另用纸扎作人物各式,亦于(与)凡灯戏同耳。而江省所行者,则先为奇异。盖因其有送子之名,遂又添设阿公、阿婆两名目。凡送此灯者,皆因有新娶之家,其戚好朋辈故作此佳话,而预为石(麒)麟之喜兆,其或尚求子嗣者,则无论新旧亦皆送之。送时用鼓吹全副,以所装各灯式行前,次则用一人扮作阿公,带老花眼镜一副,口含长杆烟袋一支,手执大蒲扇,须髯洁白颀长,盖假诸戏班者也。而其尤足解颐者,则头上之红帽,以小萝卜一颗作为顶带,又以葱蒜等物,装作翎尾,于是观者咸揶揄之至。有引灯近前,牵其衣裾,以资笑谑。其扮作阿婆者,亦多用男人装点绝妙,面上薄抹脂粉,俨然一老妪也,此则皆雇人为之。其在路则或桥或车,顾盼自得,至后则戚好朋辈各具衣冠,尾灯而行,径造接灯者之家,登堂庆贺。主人必盛具杯盘,举酒属客,计所花费亦颇不少,吝财者则必于先期却之。
这场名为《麒麟送子》的灯戏,有化装,有扮演,也有简单的故事,具有很强的戏剧性。但它“欺骗”的不是另一名角色,而是角色之外的接灯者,因此还不是纯粹的戏剧,而是“优孟衣冠”“放下你的鞭子”一类的准戏剧、活报剧。民间小戏中,此类戏剧形态非常多,它们是从民间歌舞向戏剧嬗变的中间形态。
晚清以降,也有称灯戏为“灯剧”的,例如清末安徽徽州知州刘汝骥《陶甓公牍》卷十二记载当地上元日“闹元宵”风俗谓:“是日西北乡有‘太子会’灯剧”。[18]看来,“太子会”和《麒麟送子》应有相似之处,这种情况不是偶然的。我国南北各地曾经流行元宵节送灯习俗,“送灯”寓意“送丁”,“丁”是男孩儿。此风俗在根本上源于男权社会的生殖崇拜,亦即普通人家祈求生男孩的愿望。恐怕这也是“太子会”、《麒麟送子》这类灯戏的基本功能和最初的来源。
此外,《申报》也多将“灯戏”与“灯剧”二者兼用,指清末民初上海各剧院上演的带有彩灯装饰的昆剧或京剧演出。
三 昆剧中的灯戏
昆剧中的灯戏,来源很早,盛极一时。
洪惟助先生主编的《昆曲辞典》将“灯戏”“灯彩戏”两条目合二为一,其说如下:
民间称“灯彩”为“花灯”;“灯彩戏”又称为“灯戏”,以纸扎灯彩、砌末新颖、排场热闹取胜。明末张岱《陶庵梦忆?刘晖吉女戏》已有剧场运用灯彩布置的记载,清代宫廷剧场运用为景物造型的主要手段,到了清末民初,才发展为民间舞台演出景物造型的普遍形式。特别是当时的上海舞台,灯彩之盛,雄冠全国。灯彩的使用,开始只作为戏剧演出场所的环境装饰,和剧情内容没有必然关系。后来才渐渐具备点明剧中规定景物的作用,成为景物造型的方法。光绪初年,“三雅园”首先以扎彩来塑造《思凡》《下山》剧中的“诸佛真像”,之后各戏园争相运用灯彩至昆剧舞台,如《洛阳桥》《神仙乐》《五福堂》等。流风所趋,不仅表现范围由小而大,技巧亦由简而繁,举凡“亭台楼阁”“庙宇殿堂”“江涛山泉”“雪山火山”等都可以利用纸扎、绢糊的立体造型来体现。其后,更利用欧洲引进的的“机器转轮”做到快速换景的要求;并且运用欧洲戏剧舞台平面写实的绘画布景,和立体灯彩景物相配合。一时呈新斗奇,几乎到了新戏必重灯彩的局面。[19]
此条目不仅介绍了晚清上海昆剧中“灯戏”的特点,而且还指出“灯戏”来自民间的花灯,难能可贵。
明张岱《陶庵梦忆》记明末“刘晖吉女戏”演“唐明皇游月宫”时:“叶法善作,场上一时黑魆地暗,手起剑落,霹雳一声,黑幔忽收,露出一月,其圆如规,四下以羊角染五色云气,中坐常仪,桂树吴刚,白兔捣药。轻纱幔之,内燃‘赛月明’数株,光焰青黎,色如初曙,撒布成梁,遂蹑月窟,境界神奇,忘其为戏也。其他如舞灯:十数人手携一灯,忽隐忽现,怪幻百出,匪夷所思,令唐明皇见之,亦必目睁口开,谓氍毹场中那得如许光怪耶!”[20]这很可能就是后来昆剧灯戏《长生殿》的滥觞。
清乾隆年间的《扬州画舫录》卷五记:“小洪班灯戏,点三层牌楼,二十四灯,戏箱各极其盛。”[21]这是首次在叙述昆剧戏班时明确使用“灯戏”这一术语。很显然,乾隆时昆剧中的灯戏尚不成规模。
黄式权《淞南梦影录》(1883)卷三云:“灯戏之制,始于同治初年。先惟昆腔戏园偶一演之,嗣天仙、金桂、丹桂、宜春、满园等园相继争仿……每演一戏,蜡炬费至千余条。古称‘火树银花’,当亦无此绮丽。”[22]然而,创刊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的《申报》则在1873年3月14日第3版刊登《牌舞灯词》一文,称:“上海繁华甲于天下,乃今正竟无灯戏,殊觉减色”云。黄式权曾任《申报》主笔,二者所说有差距,不知孰是。
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即公元1875年1月30日,《申报》第6版刊出“丹桂茶园”的如下演出广告:
本园于十二月廿三夜准演,又广寒宫内巧造走线灯人。
新排《长生殿》灯戏全本神使拜星织思诉情渡河订盟相会设盟游宫鹊桥焚香重圆京都新式灯彩,当场变化八宝,能成机巧,云可堆牛,长生殿转为天官,内有鹿鹤同春,万福临云,荷花莲池,喜鹊搭桥,天车龙马,八卦全图,又变月宫内藏活蝴蝶高飞,凤凰穿壮丹,猿猴偷蟠桃,广寒宫内生白兔,荷花喜鹊飞舞,异样新灯新彩,巧妙无穷变化。
丹桂茶园是上海有名的京剧茶园之一,但创建初期常常上演昆剧。再说,认定清同治末年京剧已经有了全本《长生殿》还缺少根据,故《长生殿》灯戏必为昆剧无疑。前文已述,早在明末,“刘晖吉女戏”演“唐明皇游月宫”已经采用灯戏的形式,《长生殿》灯戏有可能便是对前代演出形式的继承和发展。
清光绪元年八月二十六日即公元1875年9月25日,《申报》第6版刊登山雅戏园(即三雅园)演出广告,由全福、大雅两班合演夜戏,在《活捉》下注明“灯戏”。1876年1月1日,《申报》第5版刊登三雅园演出广告,在“初六夜演”《活捉》下注明“灯戏”。但以上两则广告对于“灯戏”如何演出语焉未明。陈森(1796-1870)《品花宝鉴》第三十回《赏灯月开宴品群花试容妆上台呈艳曲》所记“灯戏”,是中秋夜间演出的昆剧折子戏:“却说华公子宴客,今日共有三处:日间在恩庆堂设宴观戏。酉戌二时,在西园小平山观杂技。夜间在留青精舍演灯戏。”[23]小说接下来叙述的中秋夜戏,是魏聘才扮演的昆剧折子戏《活捉》,却并没有对戏台上的灯饰作任何渲染。陈森字少逸,江苏常州人。他科举不得意,道光中寓居北京,熟悉梨园旧事,遂以乾隆、嘉庆中优伶生活为题材,写出《品花宝鉴》前30回。道光二十九年(1849)作者自广西返京,始成全书,共60回。也就是说,《品花宝鉴》所记载的北京昆剧中的“灯戏”《活捉》,早在道光二十九年(1849)以前已经出现。可见,当时凡演夜戏需灯光照明者,都可以叫做“灯戏”。
但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自1876年3月21日至3月26日,《申报》一连6天在第5版刊登三雅园的一则“声明”:“本园于今二月初六起……逢夜戏准演新创灯戏,脚色精名,扮演行头,灯彩鲜艳,价目照常。”同年及以后的一两年中,天仙茶园、丰乐戏园、丹桂茶园等京班剧场也都纷纷打出“灯戏”的广告,以招徕观众。
清末宣鼎所著小说《夜雨秋灯录》1877年由上海申报馆印行,其中卷五“范小仙”条说到“灯戏”,正可与《申报》的记载相互发明:
一夕,同白饮中庭,视月色清洁,冰镜高悬,满地树影,若即若离。白乐甚,告范曰:“如此良宵,若有灯戏看,庶不负此一轮。”范曰:“有灯戏,所在亦并不远,顷正开场,曷往观乎?”白问何处,曰:“去便审其地。”……白启眸纵观,则一极大戏园,士女如蚁,莫不仰视。台上正演新剧,满场灯火,开不夜天。[24]
清光绪五年,即公元1880年的5月28日至6月10日,《申报》一连14天在第5版同一位置刊登三雅戏园“新排灯戏”广告:
本园新排《福瑞山》灯戏,特雇著名妙手,扎岀各色?绢,倒彩、反彩,鲜艳夺目,变化无穷。内有灵霄宝殿一座,化岀人物鸟兽等类七十二行,采莲船二只,灯彩玲珑如绘,并有雪山、火山,两峰对峙,其中雪花飞舞,烟焰迷空,令人目不暇给。
陆萼庭《昆剧演出史稿》把灯戏掀起“高潮”当做上海近代昆剧前期活动的第二阶段(自光绪四年二月起至八年岁末止)中的“第三件大事”。书中还指出,这一高潮是在京、昆竞争的情势下产生的。[25]关于京剧中的灯戏,详下节。
上海的戏园之外,苏州地区的昆剧也演出灯戏,且多与中元节习俗相关。
以往的盂兰盆节即中元节,除了演目连戏和举行相关的仪式之外,还有观灯习俗。据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三十“罢观灯”条引《岁时杂记》,宋太祖开宝元年(968)“诏中元张灯三夜”,太宗太平兴国四年(979)“诏下元依中元例张灯三夜”,淳化元年(990)“诏罢中元下元观灯”。[26]到后来,各地中元节普遍流行放河灯习俗,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水面上,灯光与河水交相辉映,光彩夺目。昆剧中的“青龙戏”是一种在中元节前后演出的祀神剧,其中夜晚搬演的“灯戏”即在水面上演出。清道光间苏州人顾禄著有《清嘉录》,该书卷七“青龙戏”条云:
中元前后,择日祀神演剧,谓之青龙戏。迤逦秋深,增演灯戏。灯戏出场,先有坐灯,彩画台阁人物故事,驾山倒海而出,锣鼓敲动,鱼龙曼衍,辉煌灯烛,一片琉璃。[27]
这一记载不是孤立的。晚清花月痴人所著小说《红楼幻梦》第十三回写琼玉突发奇想,要把“灯戏”做成竹带灯的道具飘在水面上,或者在“灯排”上演戏,很可能也是受了中元节放河灯的启发:
琼玉说道:“这灯戏若在水里搭台,未免呆了。要将一出一出的戏在水面上走动,像行云似的。两边排设场面、曲白、关目情形,都合台上唱的一样。这一折唱完游去,那一折游来。也有在灯排上唱的,那灯排同戏台一样,即如八仙出来,拐仙的葫芦浮在水面,拐仙站在葫芦上。各色陪衬之物都是点火的,还有许多云头,簇着王母、八仙叙于鳖岛同唱。若唱到《蜃中楼》,扎着蜃楼海市排在水面上,仙子在楼中眺望。还有《水斗》—折,几丈高的金山塔通是亮的,很热闹。”
四 京剧中的灯戏
京剧中的灯戏起初远不如昆剧中的灯戏繁盛,原因很简单,晚清同光时京剧正处于上升期,无须用灯戏招徕观众。但京剧到了上海,就有和昆剧竞争的必要了。
《中国京剧大百科全书》“灯彩”条谓:“舞台灯彩的基础是民俗中的纸扎工艺,最初用于《目连救母》的演出”,戏曲“受目连戏的影响,逐渐形成一类注重灯彩的演出,称灯彩戏,或称灯戏、彩戏、彩头戏”。据该条目介绍,清代内廷连台本大戏《劝善金科》(目连戏)、《昇平宝筏》中“都有灯彩的运用”,“同治、光绪年间,灯彩向京、津、沪等地的民间商业剧场普及,以北京略早,天津继之,上海最盛”。“北京的灯彩戏,数四喜班较多。”该条目还附有清末上海《图画日报》中的《上海新年之现象?看灯戏》图,绘的是灯戏《斗牛宫》中男女主角双双乘仙鹤(机关道具)飞上斗牛宫,台下观众抬头仰望的瞬间,图右上角有《看灯戏》诗四首云:
花灯看罢戏园行,灯节新排灯戏精。戏即是灯灯即戏,是灯是戏不分明。出名共说斗牛宫,新舞台中大不同。抬阁高跷加戏法,出神入化最精工。洛阳桥戏好如何,灯彩重重变换多。三十六行桥上过,引人发笑凤阳婆。近来彩戏日翻新,即使无灯已得神。有彩有灯神更足,眼光忙煞座中人。
《斗牛宫》是晚清著名京剧演员田际云的拿手戏,《申报》1889年9月9日第5版刊登天仙茶园农历八月十五夜戏“重排灯彩戏,善游斗牛宫”演出广告。又据《道咸以来梨园系年小录》,田际云生于清同治三年(1864)十二月,二十四岁自组小玉成班赴沪,先演于天成茶园,后演于老丹桂,自排《佛门点元》《错中错》《斗牛宫》诸戏,年余又返京。[30]这两则文献正可与《图画日报》所刊《看灯戏》图相互印证。
1880年7月25日,《申报》第5版刊登丹桂轩广告:
本园新创灯戏,名曰《万里寻夫》。特请清客玩友,精工妙手巧扎异样灯彩,内有花园景致,华堂结彩,嫁女全妆,并午朝门文武两班分明,朝房金銮宝殿,白象践班,万里长城,长桥鳌鱼出海,口内吐莲,观音坐化,手托烈女,各色变化无穷,内藏奇彩烟火,并有外国新到真电光灯彩,能以变化,是彩大不相同,无不触目惊心,实是世间奇观。
清末著名学者李慈铭(1830-1894)《越缦堂日记》记:光绪五年(1879)“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诣同乐园赴竹筼观剧之约。四喜部演《雁门关》,诸色皆佳,又演《甲子图》灯戏。盖今年剧场以此日毕,故爨演极盛,兼寓吉祥以娱人也”。又记:“光绪七年元旦,去腊都中,四喜部新制《贵寿图》,演汾阳见织女事,灯彩绚烂,而色目不佳。”[31]
沈太侔《宣南梦零录》谓其父收藏有一张戏单,上有“灯戏《盘丝洞》”名目,饰演者为“巧玲、桂云、紫云、彩珠、霭云、月楼”。[32]“巧玲”系梅兰芳的祖父梅巧玲,清光绪三年(1877)为四喜班班主,《盘丝洞》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以下五位都是梅巧玲的学生或晚辈:“桂云”为杨桂云,四喜班花旦,是后来著名老生杨宝森的祖父;“紫云”为余紫云,四喜班旦脚,他是余三胜的儿子、余叔岩的父亲;“彩珠”为孙彩珠,旦脚演员,隶属三庆班外串四喜班;“霭云”为朱霭云,梅巧玲弟子,旦脚;“月楼”为杨月楼,武生,是后来的著名武生杨小楼的父亲。但这“灯戏”是怎么演的,却语焉不详。《盘丝洞》为《西游记》剧目,神话题材,今仍有演出。从上海京剧院所演该剧目看,可说是五光十色,砌末、服饰均与一般的传统剧目大不相同。
又清光绪六年(1880)竹友斋刊本《梨园集成》收皮黄剧本《碧尘珠》三回,每回都有“此场演灯戏”的提示。例如第一回太白金星上场自报家门后,提示“此场演灯戏,摆花宝”;第二回在回目《诉冤》下提示“此场演灯戏,四城□,四小鬼,一伞夫上,调场下”,接着是判官上场;第三回在伍迎春的鬼魂念白后提示“此场演灯戏”。
看来京、昆这两大剧种的灯戏,演的基本上都是神怪题材的剧目。
五 皮影戏与灯戏
在古代文献中,影戏即通常所说的皮影戏,也称“影灯戏”,或简称为“灯戏”。
宋范成大《灯市行》诗云:“吴台今古繁华地,偏爱元宵影灯戏。”[33]这里所说的“影灯戏”应当就是影戏。清李调元《弄谱百咏》之一云:“翻覆全凭两手分,无端钲息又钲闻。分明夺地争城战,大胜连年坐食军。”自注:“影灯戏”。[34]可证范成大诗中的“影灯戏”亦即影戏。
明末清初佚名《梼杌闲评》第二回,则直接称影戏为“灯戏”:
一本戏完,点上灯时,住了锣鼓。三公起身净手,谈了一会,复上席来。侯一娘上前禀道:“回大人,可好做灯戏哩?”朱公道:“做罢。”一娘下来,那男子取过一张桌子,对着席前放上一个白纸棚子,点起两校画烛。妇人取过一个小篾箱子,拿出些纸人来,都是纸骨子剪成的人物,糊上各样颜色纱绢,手脚皆活动一般,也有别趣。手下人并戏子都挤来看。[35]
众所周知,影戏是灯和影的艺术。侯一娘表演的“灯戏”,是用“画烛”为灯,以照射紧贴在“白纸棚子”上的“糊上各样颜色纱绢”的手脚会活动的“纸人”(影偶),她的表演即为影戏无疑。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二也有大致相同的记载:
霍养仲言,一旧家壁悬《仙女骑鹿图》,款题赵仲穆,不知确否也。仲穆名雍,松雪之子也。每室中无人,则画中人缘壁而行,如灯戏之状。一日,预系长绳于轴首,伏人伺之,俟其行稍远,急掣轴出,遂附形于壁上,彩色宛然,俄而渐淡,俄而渐无,越半日而全隐,疑其消散矣。[36]
这则记载中的“灯戏之状”,是“画中人缘壁而行”,是“附形于壁上,彩色宛然,俄而渐淡,俄而渐无”,这种形状,也只能是影戏。
六 小结
王兆乾先生曾发表题为《灯?灯会?灯戏》的长文,连载于《黄梅戏艺术》1991年第1期和1992年第1期,指出灯戏源于灯和灯会,并说川、鄂、湘、赣、皖、苏等省流行的庞大的戏曲家族“花鼓——采茶戏系统”中名称各异、发展程度不同、规模大小参差不齐的民间小戏都曾被称作“灯戏”。王先生还指出:
灯戏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含义。狭义的理解是指戏剧,即王国维所说:“以歌舞演故事也”(《宋元戏曲考》)。而广义的解释则泛指包括舞蹈、杂技、音乐、说唱、幻术、武功、木偶、皮影乃至戏剧故事在内的文娱活动。两者往往难以严格区分,准确界定。[37]
这里所提出的“广义”的“灯戏”的外延,除了不包括昆剧和京剧中的灯彩戏之外,基本上和笔者的观点相合。王文还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和“戏”字的本义并非单指戏剧有关。此说甚是。此前笔者也已经指出:汉字的“戏”字本义为角力,后引申为嬉谑、游戏、玩笑、杂技等义。[38]因而,元宵节举行的灯节、灯会,以及观灯、玩灯、舞灯、闹花灯等各类形形色色的娱乐、游戏和戏剧活动都被称为“灯戏”,就很容易理解了。拙著《中国近代戏剧形式论》在叙述昆剧的“灯彩戏”时说到:
所谓“彩灯戏”,是指在戏台上下周围,装饰彩灯,或在演员服装上饰以彩色,以招徕观众。“灯戏”最早的渊源,当与民间元宵的观灯风俗不无关系。有些地方,社火时的“闹花灯”便搬演一些戏剧故事。久而久之,在有些地方便形成了独立的剧种——花灯戏。云南一带流行的“花灯戏”便由此而来。另外川剧中亦有“灯戏”,或称“灯调”。这种“灯戏”的特点之一是采用本地声腔,同时装饰彩灯。[39]
现在看来,这段论述虽有可取之处,但由于当时资料匮乏,加之又不是专论“灯戏”,故须修正和补充之处亦复不少。现试为“灯戏”重新拟定如下一段文字:
灯戏,可泛指元宵节期间举行的灯会以及灯会期间的各种戏剧活动、娱乐活动,也可专指与灯节相关的民间小戏,或指用灯彩装饰戏台的戏剧样式。灯戏包含以下戏剧品种:1.我国云南、贵州、四川、重庆、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浙江、上海等省市广泛流行的灯戏、花灯戏。以往多在广场演出,一般为两小戏或三小戏。其特点是载歌载舞,故事情节简单,有的尚处于从歌舞向戏剧蜕变的中间状态。灯戏一般采用本地声腔,扮演与观灯、送灯相关的故事,或集体跳灯舞。长江流域各省的采茶戏、花鼓戏、黄梅戏等,与灯戏的艺术特点相似,有的也叫灯戏。川剧中的“灯调”,因吸收了当地灯戏的唱腔故名。2.昆剧、京剧中夜间演出的用灯彩装饰戏台的灯彩戏,源自民间灯戏。演出时间不限于元宵节,演出场地多在室内戏园,多演神鬼出现的场面。早在明末,昆剧中的灯戏已初露端倪。清光绪年间,京、昆两大剧种在上海竞演灯戏,乃至出现“无夜不演灯戏”的局面。3.皮影戏用灯光照影,也可称灯戏,或灯影戏。
本文开头已经声明,给“灯戏”下定义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之时间仓促,水平有限,只能形成如上文字,恳请诸位方家不吝指正。
(原载《戏曲研究》第99辑)
【注释】
[1]详见百度百科。
[2]《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5年版,第1165页。
[3]《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第631页。此条目撰写者为王兆乾、张亭。
[4]《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第812页。此条目撰写者为任祖干。
[5]徐嘉瑞《云南农村戏曲史》目录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6] 段明、胡天成《巴渝民俗戏剧研究》,贵州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55页。
[7](清)丁映奎纂《苍溪县志》,清乾隆四十八年刻本。
[8]《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第1388页。此条目撰写者为杨爱民。
[9]《中国戏曲志?广西》卷,中国ISBN 中心1995年版,第94页。
[10](元)脱脱等《金史》,中华书局1975年点校本,第2809页。
[11](明)皇甫汸《长安十六夜歌》,钱谦益编《列朝诗集》丁集卷四,《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62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影印清刻本,第544页。
[12](清)查嗣瑮《查浦诗钞》卷十二,《四库未收书辑刊》第8辑第20册,北京出版社1997年影印清刻本,第140页。
[13](清)杜林修、彭斗山纂《安义县志》卷十五,清同治十年刊本。
[14](清)杨恩寿《续词余丛话》,载《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九),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第321页。
[15]周华斌《灯戏图例——中国戏曲史上的两件重要文物》,《四川戏剧》2011年第2期。周文云“该图收藏于香港赵从衍夫妇处”。据《钱江晚报》记者叶涵发表于该报2010年11月3日D001版的文章,几年前,此图出现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被一上海藏家买下,参加了在西湖美术馆举行的民间古代书画典藏大展。该文沿用了《灯戏图》之名。
[16](日)田仲一成著,云贵彬、于允译《中国戏剧史》,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第112页。
[17](清)守忠修、许光曙纂清同治《沅陵县志》卷三十七,清光绪二十八年补版重印本。
[18](清)刘汝骥《陶甓公牍》,《官箴书集成》第十册,黄山书社1997年影印清宣统三年排印本,第618页。
[19]洪惟助主编《昆曲辞典》,国立传统艺术中心2002年版,第11页。
[20](明)张岱著,马兴荣点校《陶庵梦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49页。
[21](清)李斗《扬州画舫录》,江苏广陵古籍刊印社1984年版,第130页。
[22]黄式权著,郑祖安标点《淞南梦影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130页。
[23](清)陈森《品花宝鉴》,华夏出版社2016年版,第284页。
[24](清)宣鼎著,恒鹤点校《夜雨秋灯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33—134页。
[25]参见陆萼庭《昆剧演出史稿》,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97—299页。
[26](宋)陈元靓《岁时广记》,《丛书集成初编》第179册,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342—343页。
[27](清)顾禄著,王迈校点《清嘉录》,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53—154页。
[28](清)花月痴人著,陈杏珍点校《红楼幻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91页。
[29]《中国京剧大百科全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1年版,第102—103页。本条目撰写者为龚和德。
[30]《道咸以来梨园系年小录》,《民国京昆史料丛书》(第十四辑),学苑出版社2013年影印民国二十一年刻本,第279页。
[31](清)李慈铭著,张次溪编《越缦堂菊话》,载张次溪编《清代燕都梨园史料》(下),中国戏剧出版社1991年版,第707页。
[32]沈太侔《宣南梦零录》,载张次溪编《清代燕都梨园史料》(下),第806页。
[33](宋)范成大《范石湖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410页。
[34](清)李调元《童山诗集》,《续修四库全书》集部第1456册,第444页。
[35](明)佚名《梼杌闲评》,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17页。
[36](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201页。
[37]王兆乾《灯?灯会?灯戏》(下),《黄梅戏艺术》1992年第1期。
[38]参见康保成《戏曲起源与中国文化的特质》,《戏剧艺术》1989年第1期。
[39]康保成《中国近代戏剧形式论》,漓江出版社1991年版,第106页。
编校:颜之排版:王志勇审稿:郑雷、谢雍君 来源:《戏曲研究》作者 康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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