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气息怎么弄,黑世绘之血色记忆——17(作者:金满)
(本故事中时间地点人物与事件均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蔡老六在东城混得不错,东城的台球厅几乎被他垄断,现在他很少做火车上的生意。再次见到萧南和杨阳,蔡老六头皮发麻,他已经刻意在疏远这些动则亡命的混混儿。可蔡老六还是显得很高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兄弟,回来了啊。”
“回来了。”
“上回的事闹得很大,很多人被喊到局里问话,你的事没问出来,其他事情倒抖出不少。”
蔡老六看一眼不吭声的萧南,接着说:“冷军现在很少露面,骆子建不玩了。”
“玩不玩由不得他。”萧南用手顶着腹部的刀疤,那里每逢阴天下雨,会隐隐作痛。
冷军找到蔡老六的时候,蔡老六和十几个混混儿蹲在马路牙子上闲扯淡,身后是他开的一家台球厅。秋日的阳光洒在街上,也洒在女人的屁股上,蔡老六的目光在年轻女人不同的屁股上来回踅摸,视野里闯进一个人,一个比萧南他更不愿见到的人。冷军面无表情,风衣披出一身威风。
“起来。”冷军已站到面前,手插在衣兜里,硬硬地硌起一块。十几个混混儿望望蔡老六,望望冷军,蔡老六慢慢站起身不敢乱动,冷军凶猛的目光逼得他两腿发软。
“走。”枪管隔着衣兜顶在蔡老六腰上。没有人会怀疑冷军敢不敢杀人,蔡老六更不会怀疑,他只能跟着走。
一座装置变电设施的天井,四堵墙围出逼仄的空间。地上荒草杂树丛生,癞蛤蟆笨拙爬动,巨大的变压器发出嗡嗡电流声。
“萧南在哪儿?”
“我没见过他。”
冷军拔脚踩在蔡老六腿窝上,蔡老六扑通跪地,冷军一把薅住蔡老六头发,蔡老六仰面朝天,枪管猛然插进嘴里,蔡老六门牙磕断,被噎得直翻白眼。
“我今天心情不好,萧南在哪儿?”
蔡老六脸涨得红紫,脖子上青筋暴起,头使劲儿地点。枪管离嘴,蔡老六剧烈呕吐。
蔡老六被绑在电线杆上,衣服塞嘴,一双牛眼里都是恐惧。
“办完事,我会来放了你,如果我回不来,只能算你倒霉。”冷军说。
蔡老六给萧南找的地方在一片杂乱民房中,巷子纵横交错、人口密集,不适合抓捕。冷军安静地在后窗边站了很久,手在衣兜里握着枪。确定里边没人后,冷军用刀挑起插销,轻轻翻入,轻盈敏捷。阳光穿过明瓦,一束光柱斜过黑暗的老屋,两个地铺上被子翻着,几个喝了一半的酒瓶散落在铺头。冷军拎把椅子,对门而坐,张着机头的手枪放在腿上,冷军猛灌一口酒,很辣。
冷军在老屋静静等待的时候,萧南和杨阳出现在市电影院门口。他们不是去看电影,他们看的是电影院门口的小摊子。小木架里夹着各种烟盒,木架边的小煤炉上煨着茶叶蛋,竹椅上的老人神情木讷,是萧南的母亲。
萧南打过电话给王露,王露在报社上班。电话拨通,王露说:“您好,哪位?”萧南沉默。这世上很多事情不好解释,王露瞬间明白了电话那头是萧南,她的嘴唇抑止不住地轻微抖动,呼吸沉重。
“是我,你听我说,不要说话。”
电话这边王露咬着嘴唇使劲儿点头,她忘记萧南没在面前。
“我很好,不要担心,我回过家,我妈不在,她在哪儿?”
“好的,好!我们会按你的意见修改。”王露身边有同事走过。
“妈在市电影院门口,你在哪?我要见你。”王露压低声音,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我会找你。”电话挂断。
这两年萧南母亲老了很多,萧南父亲死后,儿子成了她全部的希望。萧南出事后,公安局三天两头找她问话,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老人心如死灰。开水车拖不动了,老人做一辆小推车,车上一板香烟,一锅茶叶蛋。小车推遍大街小巷,推到日落西山,推到夜深露重。直到被狗咬伤腿,老人连小车也推不动了,电影院门口就多出了一个卖茶叶蛋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神色孤伤,萧南鼻子一阵发酸。杨阳一把拖住要上去的萧南,几个穿纠察队制服的青年出现在老人摊前。那时候的纠察队就是现在城管的前身。本市的方言“纠察”和“狗插”同音,南方说“狗插的”和北方说“狗日的”是一个意思,本市百姓们管纠察队叫“狗插队”。
两名纠察队员在摊子一阵呵斥,老人看他们的眼神是恐惧与迷茫。几分钟后开来辆小货车,后斗上堆着小三轮车,折断的秤杆,水果……几名队员如狼似虎,拎着香烟,煤炉就往车上抬,茶叶蛋散落一地。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臂阻拦,被一把推翻在地,老人抱住推她队员的腿,想保护她一点可怜的财产。“放手!”纠察队员的语气像极鱼肉百姓的国民党兵痞,老人攥着他裤管不松手,队员抬腿要踢。一人突然挡在老人身前,盯人的眼神阴冷,纠察队员打个寒战。老人浑浊的泪水在皱纹里洇开,杨阳扶着老人进了电影院。
“操你妈!”纠察队员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地往车上走,一条挺拔身形疾速靠近,纠察队员余光刚刚扫过,萧南给他带来死神的讯息。
萧南一掀衣摆,一根枪管赫然顶上纠察队员的脸,萧南猛地扣下扳机。枪声响起,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一张脸,转瞬碎成了红光四溅的烂西瓜。一群纠察猛地抱头趴在地上,萧南衣摆遮枪,身形迅速消失在街角。
枪声撼动大地,电影院前血染黄沙。公安局倾巢出动,一天内两起枪案,满城皆兵。
萧南、杨阳衣领遮面,低着头疾步往老屋走去。他们本该马上离开这座城市,街上警笛呼啸,道路很快会被封锁。老屋里藏着子弹,萧南必须回去拿。冷军喝得两眼猩红,黑洞洞的枪口在等着他们。
进门前萧南一把拖住杨阳,仔细看他夹在门缝里的纸片,没有动过的痕迹。冷军坐得腰杆笔直,手臂平举,在等待一声门响。
门吱呀一声推开,明瓦上透下的光束,斜打在冷军身上,冷军就像黑暗舞台上唯一的舞者,光束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出坚硬的阴影。杨阳嗅到了死神的气息,肌肉瞬间僵硬,他不能躲避,杨阳身后就是萧南。枪声响起,杨阳胸部中弹,身体一倾。枪响瞬间,萧南猛地箍住杨阳往侧边翻倒。枪口移转,第二颗子弹尖利地撕裂空气,钻进萧南大腿。萧南抬手,五连发猎枪迸出火光,冷军一个翻滚,椅子被两枪击得粉碎。冷军还未完全站起,萧南已经飞身扑上,双方枪口直指对方脑门。枪声再响,子弹擦着对手耳边掠过,两人已完全贴近。双方疾速握住对方枪管,两双眼近距离撞出火星,两人转着圈同时开火,枪管都被拉偏,一人射出两发子弹,墙被洞穿四个窟窿,四道光线纵横交错。萧南一个侧肘砸在冷军脸上,冷军一脚正踩在萧南腹部,两人闷哼一声同时松手,没有制约的两支枪管互顶对手额头,屋里灰尘飘飘,世界宁静。萧南邪性地一笑,冷军唇角紧绷,两人瞳孔猛然收缩,扳机同时扣下。撞针发出两声清脆声响,两支枪里已没有子弹。冷军抽刀,萧南抽刀,萧南的刀划着寒光迎头劈下,冷军不躲,藏刀带着风声捅向萧南心口。萧南改劈为挡,藏刀当啷一声被架偏,两人左手同时发力,枪托砸在对手头上,双方翻身后退三步,血顺着俩人的脸,滴滴滑落,有清脆的声响。街外数辆警车呼啸而来,警笛声由远至近。
“看来今天是分不出结果了。”萧南盯着冷军说。
“以后再动我兄弟,你会很后悔!”冷军说。
“你是个爷们儿,可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萧南望一眼血泊中生死未卜的杨阳,“这事算了吧。”
“这事算不了!”
“好,我会再找你。”
“我等你。”
武警踹开房门的时候,屋里只剩杨阳和满地斑斑血迹,墙上的弹孔漏进光线。萧南没有带走杨阳,如果带他走,杨阳只会死得更快。骆子建和纠察队员,都是萧南响的枪。萧南想,杨阳如果能活下来,顶多被关几年,不会有大事。
国庆节全城枪声轰鸣,市府震惊,坊间井巷传得沸沸扬扬,萧南被传成比“二王”更为牛B的枪手。国庆节枪击事件,也造成了全城混混儿大逃亡,走得及时的跑了,走慢一步的一网装进局里慢慢说。拘留所、看守所人满为患,这是继八三年严打以来,第二次关押高峰。为了争取立功表现,混混儿们纷纷点水,一大批案件,也因此次大搜捕而尘埃落定。火车站、汽车站、每个出城的路口,都布满公安和背着**的武警,市委指示——罪犯有过侦察兵经历,携有枪支,为极度危险人物,一旦发现可现场击毙。萧南恍如人间蒸发,本市及附近县市都没有发现踪迹。萧南并没有走,有时候逃亡就像被狗群追,你越是跑,狗越是追。萧南藏在地委一栋堆放杂物的小楼里,地区最高级别官员每日在他眼前出出进进,谁又知道他们开会讨论的杀人犯就藏在几十米外静静舔舐着伤口。
从老屋逃出来的时候,萧南用力扎紧伤腿,不让地面留下血迹,这时候任何一点疏忽都会致命。夜雾渐渐弥漫了城市,给萧南带来生机,穿过几条弄堂萧南爬进一辆没有熄火的小货车,司机走开买烟,这也是警犬停下的位置。货车驶入城市另一头,在一片杂乱的民房中萧南跳车,翻进一座没有灯光的小院。部队培养了一名优秀的侦察兵,也培养了一名生存力超强的罪犯。在厨房萧南挖出了腿里的弹头,刀刃浇上烈酒烧过。弹壳里的火药洒进伤口,扑哧一声火光闪起,空气里混杂火药和皮肉的焦臭味,一截木棒牙印深陷。萧南躺靠在墙边,面无血色,辣酒灌进喉里,如簇簇火苗灼烧。昨日表彰大会上的战斗英雄,今天是危害人民安全的通缉犯,萧南摇摇头,屋外秋风瑟瑟,黄叶飘落。
这时候荷枪实弹的武警静静埋伏在下角街,萧南要敢回家,再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王露是在单位被带走的,当时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负责审讯王露的是李有德,李有德从县治安科调到市刑警队是因为一次抓赌。
李有德掌握了县里的一个赌博窝点,可他迟迟没有动手,治安科按罚没的赌资给干警发奖金,赌的太小,罚没不了多少钱。李有德动手的那天,桌上的钱堆成了小山,几个做生意的用尿素袋装钱豪赌。几名公安忙着铐人,李有德将几沓新钞悄悄塞进里兜。李有德在几个生意人身上搜出了存折,最少的六万,最多的八十多万。李有德眼睛都瞪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富人,可面对这些铐在墙角的等待发落的傻B,他就像一个叫花子。几名带着存折的生意人在治安科度过了他们一生最难忘的几天——电棍、拳头、脚尖,比起几天不让睡觉来,这些都不算什么。火柴棍撑起眼皮,一百瓦的台灯迎面照射,三天下来,除了存折上八十多万的生意人,其余几人彻底崩溃,交待出存折密码,承认那是赌资。最后一个死不松口的赌徒,被打到大小便失禁,炫目的台灯对他已不起作用,他睁着眼睛也能睡着。
李有德说:“你就别撑了,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你要死了,再多钱也没地儿花。”
生意人说:“钱是亲人,比我爹还亲!你弄死我吧,我不会说的。”
李有德当然不会弄死他,那样自己也要坐牢,李有德只要钱。
李有德说:“现在像你这么有信仰的人不多了,真的,我真服了!真的,换我是你,我绝对做不到。你要是个落入敌人手中的地下党,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当叛徒。可惜了,现在是新中国。知道什么是新中国吧,就是人民民主专政,你继续这样捱下去,就快要被专政了。”
李有德喝口水,把台灯关了,水杯递到已经快像死人的生意人手里,李有德接着说:“就冲你和钱这个亲劲儿,我佩服你,你比我强多了。这样吧,存折你还拿着,也不用告诉我密码,我让你打个电话,你让人送二十万来,八十万减二十万,还剩六十万,这笔账你会算吧?”
李有德立功了,立功过程领导不会去关心,重要的是结果。李有德罚没的赌资,足够县政府盖一栋办公大楼。县长说:“小李啊,你真是个人才!”
人才李有德调进市刑警队,面对惶惑恐惧的美女王露,李有德成竹在胸。外面的一切逻辑、道德、文明,在这里统统止步,这里是上帝禁区,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王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强光罩在脸上,两天没合眼的王露依旧美得像个天使。李有德咕咚咽下口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一个杀了人的流氓死心塌地,肉体的折磨对她几乎不起作用。美丽的女人有超出常人的自尊与骄傲,李有德擅长的就是毁坏和践踏。
强光长时间灼照,王露嘴唇干裂,血丝渗出,李有德一直不给她水喝。眼前的耀眼的灯光晕成了太阳,王露似乎看见她和萧南长了一对翅膀,牵着手在很高的地方飞翔。李有德递给她一大杯凉水,王露捧起水杯往嘴里倒,纤细的脖子上下吞咽,李有德又一阵心动。李有德心想:“操他妈的,凭什么流氓比老子有钱!凭什么流氓能玩漂亮女人!”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李有德什么也不问,一桶凉白开放在王露手边。
“我想上厕所……”王露声音虚弱无力,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她喝了太多的水。
“你什么时候交待,什么时候就去上厕所。”李有德心底涌起一阵快感。
萧南没有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杨阳。报纸登杨阳没有死,被看管在医院养伤,萧南在等,等杨阳枪伤再好一些,他要救杨阳出来。
挂钟在墙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秒针的每一次走动,都像锤子敲向一根敏感的琴弦,王露皮肤上渐渐结起粒粒细疙瘩,浑身肌肉绷紧。
“求求你……让我去厕所……”王露脸色潮红,声音低如蚊鸣。
“我只要五分钟,说完你就可以去。”李有德摊开审讯簿,笑得意味深长。
王露招了,如果在这个龌龊的男人面前尿裤子,她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死并不可怕,为了萧南,王露会毫不迟疑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她不能把这样的羞辱留给萧南。她必须活下去,还有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需要她。
游泳馆储物柜的钥匙一直挂在胸前,王露扯下放在李有德面前。
“我只知道这么多,你再逼我我只能去死!”
洗手间里王露失声痛哭。
“萧南……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不能死……”
王露以为交待了就可以回家,家里还有一个老人。李有德一张逮捕证摊在她面前,王露以窝藏罪被逮捕,关进看守所等待判刑。
从老屋出来,冷军游游荡荡。城市夜雾弥漫,天落起了小雨,车灯照过来,雨丝连绵不断。秋天的雨水冰凉,冲去冷军脸上的血迹,却洗不去他心头的迷茫。冷军一直在想,当初一把军刺顶在欺负骆子建的青年脖上,到底是救了骆子建还是害了他,不是因为自己,骆子建也许会考上大学,现在正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救护车的蓝灯从身边闪过,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飘来,冷军发现自己又走回了医院。枪和藏刀在腰里硌着,冷军用塑料袋扎紧埋在医院桂树下,他不想带着这些进骆子建病房。
冷军别扭地在病床柜子上放下两桶麦乳精,一篮水果,他很少做这样的事。骆子建还在昏迷中,浑身插满管子,床前母亲木讷地坐着,大姐双眼红肿地陪在身边。冷军浑身湿透,嘴唇发紫,水顺着袖口往下滴。大姐望一眼冷军,到床头拿了毛巾递过去。冷军说:“对不起。”大姐叹口气。
窗外肥硕的芭蕉叶硬朗青翠,雨水打在上边有细碎的声响,病房里沉默安静,水汽在冷军身上慢慢蒸腾。十几名公安悄悄靠近房门,手按在腰上,神情凝重,他们怀疑冷军有枪。冷军望一眼门口,安静地走到走廊,带上房门。十几名公安双手握枪,后退几步,与冷军保持距离。护士在远处使劲捂着嘴,冷军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身。
“小声点儿,我跟你们走。”冷军说。
几名公安一拥而上,把冷军猛地按到地上,膝盖顶住后背手臂,手铐敲了上去。冷军没有反抗,在他身上没有搜出凶器。
连夜审讯冷军的是付国强,审讯室里付国强和两名干警坐成一排,台灯往前照着,冷军坐在对面椅子上,双手反铐。
“国庆节下午两点至六点你在哪?”付国强问。
“在街上闲逛。”冷军答。
“有没有人能证明?”
“没有。”
“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的。”
“……”
“我知道你冷癫是条好汉。”付国强叼着烟转到冷军旁边,扶着冷军肩膀低声说,“今天我不会打你,有人开枪了,有人死了,你不说清楚,嫌疑人也许会是你。你说不说都一个样,我们有证据。”
“付队——”
“想说了?”付国强问。
“来支烟。”
拒不交待的冷军被丢进看守所,老屋遗留的酒瓶上有冷军指纹,付国强想,再加上杨阳的指认,冷军就算零口供也能量刑。
冷军被带到医院是两天以后,肺部被子弹洞穿的杨阳已经醒来。
“认识他吗?”付国强指着冷军问杨阳。
“认识。”拿下氧气罩的杨阳声音怪异,胸里像是一个破风箱来回地拉。
“他是谁?”
“冷军。”
“老屋里开枪的是不是他?”
“不知道,屋里光线很暗,我没看清……中枪后我就晕了。”杨阳一句话说得太急,剧烈咳嗽,护士开始赶人。付国强指指杨阳,推着双手反铐的冷军从病房出来,冲门口两名晃腿站着的干警吼一句:“看紧点!出了岔子你们脱衣服!”
第一次进看守所的王露无疑是一条被丢进狼群的绵羊,面对完全陌生的动物世界,女号的犯人马上判断出这是个新雏。因为拒绝背毛主席语录等娱乐项目,王露被掴脸揪发拳打脚踢。王露只知道萧南犯了事,不知道萧南在江湖上的人王地位,她始终没有提萧南,没有女犯人知道她们修理的是萧南的女人。一夜的政治课上下来,王露满面伤痕目光呆滞。看守所隔成两半,男左女右,放风场地用钢丝网隔开。看见女号那边进了新犯人,男号这边兴奋异常。“军哥,女号那边来个女的,真他妈漂亮!”一个混混儿讨好地对蹲着的冷军说,冷军抬头瞟一眼铁丝网那头,看见了鼻青脸肿的王露。萧南逃了以后王露才来的本市,除了常在下角街玩的,大部分混混儿不认识王露,下角街的混混儿曾指给冷军看,说那是萧南对象。冷军披着风衣站起来,晃到铁丝网前边。
(未完待续,有劳各位朋友帮忙点赞关注哦,欢迎大家推荐好书给我哦。)
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等内容,请<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